沈佳麗也是自小熟讀詩書,不消沐離懷解釋,心裡已對簽上意思知道了個大概。
沐離懷見她眉頭微皺,忙道:“海棠唯嬌豔明媚、香氣醉人兩點,與麗丫頭倒是相襯。”
沈佳麗淺淺一笑:“沐哥哥不必安慰,遊戲而已,我心中也是毫不介意。”
說着将杯中茶倒掉,兀自斟了酒,看一眼兩邊的殷九九和厲輕寒,道:“簽上叫上下手二人陪我共飲一杯,倒是正好符了我的心意。我們仨可是自小就在一起的,理應一起喝一杯才是。等日後小九能夠飲酒了,我們更是要來個不醉不歸。”
她擡首要喝,卻被厲輕寒攔住:“你從未喝過酒,貿然一口下去怕是會承受不住。”
沈佳麗看似興緻極好,又是淺淺一笑,頰上悄悄染上一抹紅暈,看着厲輕寒道:“寒哥哥過于擔心了,任何事都該有個第一次,我沒事的。”
殷九九急着想要抽簽,便也在旁嚷道:“就是就是,不會有事的,我也不等日後了,也陪着喝一杯。”
說着她也要學着沈佳麗那般自己斟酒,衆人忙去阻攔,隻有南宮千裡看也不看,自顧自飲着酒,但是他那把佩劍卻已經“唰”地一聲飛出來半截,亮晃晃地橫在了殷九九面前。
“你那雙小爪子,估計是不太想在你的身上呆了。”他的語氣緩慢、慵懶,卻讓人覺得極有力度。
殷九九吓得忙縮回想要倒酒的手。
待沈佳麗他們喝完。殷九九緊張兮兮地盯着那顆骰子,心裡一直默念着:這次一定要是我、一定要是我。
沈佳麗滾了骰子,點數是二,正好數到殷九九,差點便把她高興得跳起來,連忙火急火燎地從簽筒内抽出一支簽。
“這是什麼花?我認不得。”她把那簽翻來覆去地看着。
衆人見那簽上畫了一朵正在怒放的鮮花,雖不常見,卻也認出來是荼蘼花。
花下注着“韶華盛極”四個紅色小字,下接判詞:開到荼蘼花事了。
殷九九隻對後面的懲罰措施感興趣,于是直接翻到背面,念道:“在席各飲三杯送春。意思是不是除了我,你們所有人都要喝三杯酒?這個好這個好,哈哈,你們趕緊喝!”
殷九九像得了勝仗一般開心,衆人卻是一陣默然。
待大家喝完三杯,殷九九便匆忙擲了骰子,點數一,還是她。
本來這抽花簽的遊戲,點數數到已抽過之人便要跳過的,待場上人都抽過一輪,便要重新開始選人擲骰子,但是殷九九此時興緻剛上頭,早把這規則抛在了腦後,迅速又抽出了一支簽子。
抽出來還是剛才那支“荼蘼花”的簽子,殷九九便又拍手笑着讓大家喝酒。
她旁邊的沈佳麗和厲輕寒早已是眉頭深皺,殷九九卻仍是沉浸在遊戲的歡樂中,興奮地再次丢出骰子,還是一。
沐離懷卻搶在她前面重新将簽筒搖了幾下,這才遞到她的面前,殷九九笑着便又抽了一支。
“哈哈,你們又要喝酒了,還是剛剛那支簽。”殷九九舉着那支“荼蘼花”的簽子給大家看,小臉蛋笑得紅撲撲的。
這次所有人都沒有動作,那厲輕寒沉默了一會,突然站起來揚手便将簽筒掃倒,那些竹簽子“嘩啦啦”散落了一地。
“不玩了不玩了,這種破遊戲有什麼好玩的!以後都不許玩!”他的眉頭皺得很深,怒氣沖沖地說完,便幹脆轉身走了。
殷九九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微微一愣,但是很快便反應過來,對着厲輕寒的背影尖叫道:“好你個黑白無常,莫名其妙的發什麼脾氣,你不玩,我們玩!哼!”
她剛帶着怒意回頭,頭上已經吃了南宮千裡一個狠狠的爆栗:“還玩什麼玩,現在都什麼時辰了,趕緊滾去睡覺!”
待到沈佳麗拖着氣嘟嘟的殷九九回房,柳欺風也回了房,涼亭中隻剩了仍舊執酒自斟自飲的南宮千裡,以及手中握着那支“荼蘼花”簽子的沐離懷。
“ 一從梅粉退殘妝,塗抹新紅上海棠。開到荼糜花事了,絲絲天棘出莓牆。”輕聲将那判詞的全詩念出來,總是笑着的沐離懷這會也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千裡,你說,這簽子想表達什麼意思?”
南宮千裡往嘴裡懶懶送了杯酒,微眯雙眸掃了他一眼:“隻是個遊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