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國天聖四十四年,亦即颛國永貞二十三年。
這年殷九九十二歲。
這日,殷九九剛跟小虎他們一群小夥伴道别,正往家走。
突然一道藍色身影沖過來,拖着殷九九就往旁邊的巷子跑。
在暗處負責護衛殷九九安全的兩名侍衛心中一緊,但定睛一看:又是那小子。隻得無奈跟過去。
那人拖着殷九九鑽進一條不起眼的巷子裡,尋了個柴堆鑽了進去。
不一會,便見五六名身穿軍服的小士兵自那巷子口跑了過去。
來人這才轉過頭,對着殷九九咧開一嘴白牙,笑嘻嘻地道:“每次都要躲開他們,麻煩死了。”
這人每次出現都出其不意的,讓人根本摸不清他到底會是在哪個地點、哪個時間出現。
殷九九倒是顯得已經習以為常,從柴堆爬出去,抖抖身上的碎屑:“今天你來晚了,我都玩累了,不想再玩了。”
來人正是劉福明家的獨子,劉宣逸。
殷九九那日大鬧劉家壽宴,劉宣逸每每想起那場景都要忍不住笑出聲,覺得她簡直太有趣了,于是總想着要找殷九九玩兒。
但劉家夫人覺得被駁了面子,又覺得殷九九行為确實太過乖張魯莽,因此不喜自家獨苗與殷九九往來。
劉宣逸在劉家是萬衆矚目,一舉一動都必須依照家裡的規訓,他的安全問題更是劉家的頭等大事,每次出門都必須按照固定路線,且身邊必定是跟着一群守衛。
這已經是近一年來,劉宣逸第十次借着外出名義,中途偷跑來找殷九九玩兒了。
“不玩、不玩,這次不玩了,我找你聊會天就走。”
他這次出來很艱難才逮到機會偷跑。往常他來找殷九九,大部分時候是被九九帶着跟她那群“狐朋狗友”們玩兒摔角、打石子兒、官兵打仗等遊戲,往往是玩得腦袋冒煙、精疲力盡才罷休。
“你當初若是答應了我母親,到我家來,我們就可以天天一塊兒玩,就不必這般麻煩了。”他道。
“我才不要去你家作童養媳。”殷九九幹脆道。她想嫁的人的清單哪怕是從東門數到西門,也數不到他!
“不說這個了。上次你給我帶的小人書,我看完了,你想辦法再給我弄幾本新的,下次我偷溜的時候來找你拿。”
“沒問題。老規矩,先給錢。給多少錢辦多少事。買書錢加跑腿費,再加一份封口費。”殷九九向着他伸出手掌。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劉宣逸邊說着手伸進懷裡掏出一小袋銀錢交給殷九九。
這有錢人家的錢,确實好賺。殷九九将那小袋碎銀塞進自己懷裡,拍了拍:“包你滿意!”
她跟劉宣逸分開不久,又被許家那兩個大小文給攔住了。
今天這家,怎麼回得一波三折的?
殷九九今天着實玩累了,也不想跟大小文糾纏,忽略掉兩人的手,像沒看見兩人似地從旁繞了過去。
那兩人卻是不依不饒。
…………
晚飯時間。
殷九九跟南宮千裡他們正在一起吃着晚飯,今夜南宮千裡他們幾個男子都沒有巡邏任務,六人齊整得很,一大家子其樂融融。
此時有一頂轎子停在了六合莊門前,一個穿着俗氣的婦人領着兩個十三四歲的男孩走了進來。
“許夫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沐離懷一眼便認出了來人,正是劉福明将軍左右副将之一的許建仁許将軍的夫人。
那許夫人看起來十分生氣,指着殷九九道:“沐公子,你家的九姑娘把我家的大文、小文抓成了這個樣子,還把他們的臉給打腫了,你看看該怎麼辦!”
沐離懷看了看那兩人的傷,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些皮肉傷,兩人胳膊上輕微破了點皮,一人的一邊臉有一片紅印。
不過這許将軍老來得子,對這對雙胞胎很是寵愛,許夫人母憑子貴、從小妾被扶正為夫人,夫妻二人十分地護犢子,許夫人又是出了名的刻薄、不依不饒,想必這次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了。
“小九?”沐離懷轉頭一臉疑惑看向飯桌上胃口正大好的殷九九。
殷九九這才放下碗,不屑地看一眼兄弟二人:“是他們自找的。我當時真應該打得再用力點。”
許夫人聽她這麼說,更是一肚子火:“你看看你看看,好個刁蠻的丫頭,到現在還不悔改,這樣的丫頭要是放在我們家早被打死了……”
一年前殷九九在壽宴上一把掀翻桌子的場面,仍讓她記憶猶新。絲毫沒意識到令殷九九掀桌子的“罪魁禍首”便是她。
沐離懷仍是臉上勾笑,及時打斷她的話道:“許夫人别急,待我把話問清楚再發作不遲。小九,把話講清楚,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