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有堆盒子!藏在這個位置……林昭的心提起來,小心翼翼拿起一個,發現是個禮盒,外面的緞帶還沒拆,林昭心想,會不會是許徹沒來得及送自己的禮物?拆開一看,粉色的卡片映入眼簾,娟秀的字迹一看就是女孩子,林昭的心涼了半截。
這是别人送許徹的禮物。
卡片還是張告白卡片。
落款是個有點熟悉的女生名字,好像是徳南大學的學生,鋼琴彈很好,經常參加文藝演出的那個。
接下來林昭還找到許多未拆封的禮盒,最早的竟然是初中時代,林昭為什麼會知道呢,因為上面有班級和日期落款。
嗯?
這合理嗎?
可是好幾張卡片上都寫着【喜歡】這兩個離譜的漢字啊。
許徹和林昭念一所中學,林昭是私密的國際班,許徹是正常班級,教學樓不在一起,她不太知道許徹的情況。說起來,林昭本來要在高中留學,隻是當時國際局勢不好,林世恒的公司遭到制裁,怕女兒出國有危險,這才一直留在明市念書。
顧錦程高中就走了,大學又回來,也是因為局勢越發微妙,要是沒有喪屍病毒,估計也該有别的沖突爆發了。
林昭思緒有點亂。
一是注意到某些之前忽略的背景,二嘛,就是被許徹的受歡迎程度所震驚。
他一沒有才藝,二不愛說話,到底是怎麼混成萬人迷的?
難道是因為臉?
林昭的思緒更加混亂。
原來世界早在大亂之前就已經很亂了,許徹都能靠臉受歡迎,世界末日也不奇怪。
林昭在陽台找到更多盒子,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她臭着臉一個個拆,閱讀别人給許徹的情書,終于明白面對她的表白,許徹為什麼那麼平淡了,原來是已經建立耐受。
失落和苦澀淡去,林昭開始想自己怎麼沒收到過情書,越想越氣憤,恨不得現在就去勒許徹的脖子,讓他再死一遍。
“……不過,他都沒有拆,隻是放起來,是不是早就心有所屬?”
林昭陰郁的心情驟然晴朗。
她想了一遍,感覺許徹除了喜歡自己也沒有别的選項,誰讓兩人是一起長大的。
可惜人都死了,也沒法問。
真相到底如何永遠也無法知道。
林昭把禮物放回原處,躺回許徹床上,鼻尖是洗衣液的香味,許徹的味道很淡很淡,也是,他一周也就回來住一次。
林昭百無聊賴翻身,注意到枕頭邊的玩偶。
白色小恐龍。
這是之前她抓娃娃抓到,順手扔給他的。
對了,衣櫃裡的衣服也全是她送的,筆記本電腦、半死不活的仙人掌盆栽、不知道換了多少次筆芯,玻璃外殼都已經磨出毛邊的中性筆……全是她這些年送給他的。
就連牆上的海報——
這張海報是他們一起去看比賽,主辦方送的,上面有該球星的親筆簽名。林昭對運動無感,對追星無感,也懶得挂平台賣,順手就扔給許徹,好像還說了句挺讨嫌的話,“你們男生不就是喜歡大球小球各種球”。
但許徹好像不喜歡籃球,電腦裡存的也是格鬥視頻。
既然不喜歡,又為什麼在房間貼籃球明星的海報呢?
林昭按住白色小恐龍的腦袋,慢慢坐起來。
答案顯而易見。
因為海報是林昭送的。
……
影音室。
林昭将許徹綁在沙發上,扯掉書包,扯掉塑料袋,研究他的臉到底有什麼帥的。
“不就是兩隻眼睛一張嘴巴。”
她不客氣地總結。
許徹擡頭,灰色的眼睛呈現無機物的質感,似乎比之前清澈,沒做表情都有種讓人心悸的氣質,更何況嘴邊殘留幹涸的雞血,平添幾分非人的戰損感,要知道,世間最美麗的強大就是脆弱,最勾人的個性就是冷漠,最刻骨的愛戀就是對方根本不會愛你……全給他湊齊了。
該死啊,幾天沒洗臉,皮膚的質感竟然更加細膩緊繃,不可否認,這當然是張不俗的臉,氣質更是一絕,但是能俘獲那麼多少女芳心,林昭心想,果然還是哪裡出了問題——
喪屍緩緩張嘴,灰眸遲滞地轉動,在通過新鮮空氣攝取活物的信息。
神情倏忽一變,一動不動看着林昭。
四目相對,林昭頓住。
盡管知道眼前的生物并非真正的許徹,但突如其來的情緒還是攫取住她,站在這個人面前,看着他的眼眸映出自己的身影,林昭像是被施了定身術,無法動彈。
“……臉好白,是塑料袋捂的嗎?”林昭垂眸喃喃低語,左手擡起抱住右手肘,滿臉的悲傷和無措,“對不起,對不起。”
許徹循聲徐徐靠近。
死掉的身體還在動。
本不該這樣——
林昭捂住嘴巴,抽身離開。
她知道不該崩潰,不該情緒化,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做,但僅僅隻是看到許徹的臉,心就堵住了,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
女孩躲在門後無力蹲下,無形中仿佛有塊巨石壓住身體,她竟然連蹲都無法維持了,四肢伏地,劇烈地喘息,不受控制地顫抖,口水流出來,混着眼淚落在地毯,一點點濕痕,随後杳無蹤迹。
不論怎麼悲傷都于事無補。
可是眼淚又怎麼肯放棄懷念?
林昭告白過兩次。
兩次都是對許徹。
第一次是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她選擇大冒險,對方讓林昭找人告白,許徹在包房外面的沙發,抱着手,垂着眼,沒有抽煙,也沒有玩手機。
她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是他,于是滿身酒氣從後面蒙住許徹的眼睛,笑得得意洋洋,像從不失手的采花大盜。仿佛知道身後的人是誰,許徹沒有反抗,自然而然握住林昭的手腕,溫聲說家裡催她回去。
“……喂,許徹,我喜歡你。”
林昭的口吻聽起來一點也不認真。
他收回手,溫柔的口吻變成水煮白菜,寡中帶綠,“玩遊戲輸了?”
“什麼輸了,輸什麼輸,我才不會輸,我喜歡你,不是,你怎麼沒反應?”
“你想要什麼反應?”
“高興一點。”林昭嬉皮笑臉拉許徹的嘴角,“笑一個。”
許徹脫掉衣服蓋在林昭身上,是笑了,但卻沒有半點高興,“小姐,你喝多了。”
林昭臉上的笑容消失,如鲠在喉。
他怎麼不懂呢?
玩笑話都含着真心,酒精不會讓人說謊,她也不會對他說謊。
她說的喜歡就是喜歡。
但其實林昭又懂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