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說什麼。
于是什麼也沒說。
可是他要說什麼?他聽懂了,似乎是關于他變成他之前的事,可是他不知道答案,他隻是很難過,難過他無能為力,難過他不能讓人滿意。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身體悶悶的,就連一直饑餓的肚子都不餓了。
原來學會人類的悲傷是會不想吃東西的啊。
人,不要傷心。
他也會傷心的。
……
早上七點。
歐佳怡揉着眼睛下來倒水喝,喝完走過客廳才發現好亮,原來是客廳的燈沒關,林昭閉眼靠在許徹肩頭,喪屍哥挺得像塊棺材闆。
兩人之間沒有幽會的甜蜜,反而有一種纏綿悱恻的虐心感。
歐佳怡警惕地看着許徹。
許徹明明是喪屍,卻對她的出現無動于衷,隻是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空地。
喪屍不想吃人,這跟耗子不打洞有什麼區别?
“啊。”
歐佳怡叫一聲,想起來了,兩人同框的畫面好像羅密歐和朱麗葉(私奔失敗版)。
她輕手輕腳回二樓,不想打擾他們。
……
雨天暗淡的日光暈進來。
林昭動了,睜開眼,疲倦并沒有消退,反而堆積得更多,她倒了杯水,默默等歐佳怡和冬瓜下樓。
“歐佳怡,許徹昨晚又跑進來,看來在把你們扔出去前是不會罷休了,我考慮過了,今天就搬過去,你和冬瓜待在這裡,别拆家。”
歐佳怡和冬瓜賊眉鼠眼站在角落,嘀嘀咕咕。
林昭說:“大聲點,我聽不到。”
歐佳怡清清嗓子,“這是你家,你搬出去,我和冬瓜豈不是鸠占鵲巢?要搬也是你們搬進來,我和冬瓜搬出去。”
歐佳怡話音未落,比格犬嘚嘚踏着狗爪爪離開她,站到林昭腳邊,理直氣壯挨着,那雙全包眼線的蟑螂眼仿佛在說:要搬你搬。
歐佳怡大無語。
這個狗……
林昭直搖頭,“傭人房靠近外圍,一牆之隔常有喪屍出沒,就算喪屍不進來,野生動物也很多。”
許徹住在那邊,遇到不請自來的小動物就當大自然的恩賜了,歐佳怡能獲得什麼呢?狂犬病、破傷風還是寄生蟲?
不論哪種病,現階段都不好治。
歐佳怡一想還真是。
可是——
“林昭你就不怕野生動物和喪屍嗎?你也是脆弱的人類啊。”
歐佳怡問道。
林昭笃定道:“我和許徹會互相保護。”
“我靠……你們兩個要不要這麼酷,顯得我很廢物哎。”
歐佳怡大震撼,但是鸠占鵲巢和流放苦命鴛鴦這種事,實在是太違背嗑學家的天性了,她于心不忍。
“林昭,有沒有辦法讓喪屍跟人一起住啊?你想想辦法嘛。”
林昭早想過了。
前世也有人出于各種目的蓄養喪屍,不是拔掉牙齒就是卸掉下巴,她無法對許徹做這些。
老實講,林昭殺過許多喪屍和人,不是善茬,但是和殺戮取樂的人不同,她是不願意虐殺的。盡管喪屍看起來不會痛,殺起來也沒心理負擔,但是能對人形生物做出那種事,離變态殺人狂也不遠了吧。
活到後期,生存對幸存者來說不是問題,重要的是精神狀态。
可以說每個幸存者都是一個地獄。
聽完林昭的解釋,歐佳怡也覺得行不通。
不過和林昭的不忍不同,她單純覺得卸掉下巴和拔牙齒是毀容,對醜的喪屍這麼做也就算了,帥的那是萬萬不可的!
林昭盯着熱心的歐佳怡,琥珀色的眼睛有些暗,“你為什麼突然願意和許徹共同生活了?”
歐佳怡笑起來,無比坦然,“因為我想要林昭幸福呀。”
林昭沉默,肉眼可見地不适起來。
歐佳怡眨眨眼,原來西格瑪林昭的弱點是真誠和肉麻的“情話”,天呐,剝開堅硬的外殼,内心原來是棉花糖嗎?
好好玩!
歐佳怡決定繼續“玩弄”林昭,許徹正眼看她,隻一眼,她就尬笑着放棄。
林昭能保持柔軟的内心,生前的許徹一定功不可沒吧,所有試圖“玩弄”林昭的人,肯定都被這哥暗殺了。
偶莫莫,磕死了。
……
林昭決意搬走。
歐佳怡幫忙收拾東西。
鸠占鵲巢的比格犬無憂無慮地在旁玩耍,林昭指着一列儲物架,說上面都是寵物用品,要定期給冬瓜驅蟲,否則滿屋都會是跳蚤……
“這是什麼?艾斯艾慕嗎?”
歐佳怡拿起一個口罩,前面有鋼條,後面是綁帶,林昭說是防止狗誤食的嘴套,過段時間雨停,要是單獨放冬瓜出去,就得戴上這個。
也許會有人下毒,也防止冬瓜啃食喪屍的屍體感染。
歐佳怡大失所望,停頓片刻,若有所思,搖頭晃腦間恍然大悟,“林昭啊,你說這個東西,能不能改裝了給許徹用?”
林昭停住動作。
歐佳怡繼續遊說:“許徹最吓人的就是牙齒,而且吧,他自己也知道,總是露出來吓我們,你想想,要是戴上這個,我和冬瓜都能放心不說,你閑着沒事還能帶他到附近營地玩。我們暴雨天撿的魚都烘成鹹魚幹了,你不是說想換點黃油做蛋糕嗎?你一個人出去交易我又不放心,我們一起走,冬瓜又會炸家,要是許徹跟着你……”
林昭按住歐佳怡的肩膀。
歐佳怡眨眨眼,“怎麼?”
林昭說:“你雖然話多,但好像是個天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