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麼呆?快走!”玉杵子在前頭催促,“現在動作快點,興許天黑前還能趕到灌江口。”
暮色漸濃,山路上的霧氣開始凝結成露。在趕去的路上,玉杵子講了一些術法讓随珏學着,雖然隻是一些簡單的基礎,但對随珏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運力吐息之間越發覺得自己和這具身體更加契合。
天色漸暗,随珏剛想确認一下路程還有多少,身旁的玉杵子突然停下腳步,伸手攔在他的生前:“别出聲。”
随珏立刻屏住呼吸。遠處傳來枝葉摩擦的沙沙聲,不像是風吹的。
“這是什麼鬼東西?“玉杵子嘴唇幾乎沒動,聲音細如蚊蚋,“黑不溜秋的,有點惡心。”
是……太陰的邪物!随珏的視力特别好,在夜裡也能清晰看見那正在朝自己蠕動的黑色物體,它們就像嗅犬一樣追尋着氣味而來。
“玉前輩趕緊跑!是太陰追過來了!”随珏已經顧不得其他,看着那些粘稠的、竄蛹的、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就止不住惡心,黑色的漿液滴落在臉上的那種窒息感翻湧而上。
他一邊飛奔一邊觀察那些東西的行動,卻倏然發現玉杵子并沒有跟在身旁。随珏猛然刹住腳步,回頭就看見玉杵子拿着搗藥杵罵罵咧咧:“裝神弄鬼的東西,今天就讓小爺我會會你。”
“玉前輩!”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啊。看着玉杵子向着那攤黑色物體靠近,随珏隻能在一旁幹着急,玉杵子是靈體自己根本沒辦法攔住他。
情急之下,他隻好抄起之前收起來的匕首砍去。一道綠光劈開,那灘爛泥一樣的東西紛紛避讓,卻又蓄勢襲來,交錯着的圓球睜開一隻隻眼睛,黏連成一道網狀鋪天蓋地。
“這些小鬼怎麼越殺越多,小兔崽子快撤,我斷後。”玉杵子也暗悔自己深居多年過于莽撞,也不再戀戰。
玉杵子一聲暴喝,藥杵猛地往地上一砸。銀光炸裂間,随珏感覺一股大力将他拽起,眼前的景物瞬間模糊。耳邊風聲呼嘯,等他能再看清時,已經站在一處陌生的山腰上。
“短距離挪移術...“玉杵子喘得厲害,藥杵上的光芒暗淡了幾分,“老夫幾百年沒用,生疏了……诶,這是哪兒?”
随珏剛要說話,忽然瞥見山下有一點燈火。那光亮在濃霧中若隐若現,隐約能看出是一座建築的輪廓。
“前輩,那裡好像有人住。”
玉杵子眯起眼睛:“走,去看看。沒了氣味,太陰的那些鬼東西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來。”
兩人順着山路往下,霧氣越來越濃。等走到近前,才發現是一座道觀。山環水繞,燈火通明,宛如仙境。可是明明是如此精緻的道觀,随珏卻怎麼也觀門前的匾額上寫的是什麼。
“有人嗎?”随珏上去敲門,試探着喊了一聲。
玉杵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不對勁……”
就在這時,觀門緩緩打開,兩個童子率先執燈走出,靜候在大門兩旁。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貴客臨門,有失遠迎。”
為什麼感覺頭越來越暈,随珏搖了搖頭還以為是剛才太過恐慌的後遺症。他再定睛一看,燭火映照下,一個玄衣男子正從院内走出。
随珏倒吸一口冷氣,這下他看清了,男子額間赫然有一道金色豎痕,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玉前輩,你看他是不是二郎真君?”随珏脫口而出,卻無人回應。
不對不對,我好像是一個人來的,玉前輩是誰?我為什麼站在這裡?對,我是來找二郎神的。
“小友竟認得本君?”玄衣男子回應了随珏的自言自語,關切地問:“小友看起來身體不适,不如今夜就在殿裡歇息,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随珏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玄衣男子身影如水波般晃動,過了一瞬又恢複清明。聽到二郎神的建議,随珏也不再勉強,今天自己的狀态确實有些不太好。
他跟随着二郎神進入院内,燈火通明中依稀見得院内的奢華雅緻,童仆執燈,看到二人到來,都畢恭畢敬低頭行禮。
二郎神看上去很平易近人,一路上并沒有多問,隻是聊一些他殿内的裝飾和分布,讓他在這裡多歇幾天。
聊着聊着,随珏腦海裡閃過一個東西,脫口而出:“二郎真君,怎麼不見哮天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