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像是在重新組織語言,繼續道:“……他對我們的防備沒有那麼嚴,我把卡給你,你嘗試一下。”
“那你呢?”提姆開口道。
艾斯拉沉默了,半晌,她緩慢地道:“……手太疼了,我沒有太多力氣。”
她的手腕被繩索磨破了皮,粗糙的麻繩磨的血肉模糊,動一下疼得不得了,更不要說是去反複摩擦割斷麻繩了,更何況艾斯拉也知道就算韋恩科技的卡多麼堅固也不夠鋒利,真的要磨斷不太現實。但在這種情況下什麼都要嘗試,于是她咬着牙去夠自己口袋裡的卡,背靠着背貼着提姆的手臂,她把這張卡片小心翼翼地塞給了提姆。
接過了艾斯拉的卡,提姆沉默了一會兒,他并沒有立即嘗試磨斷繩子,鼻間能夠聞到血腥味,他在猶豫:“……對不起。”他蓦地開口道:“是我連累了你。”
艾斯拉點了點頭,她理直氣壯地說道:“是,所以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想借韋恩科技的有機合成實驗室。”她思考了片刻,又補充道:“包括試劑和耗材!”
“噗呲。”提姆沒有忍住輕微的笑意,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想到這事,這女孩真的很想畢業了。
艾斯拉隻覺得莫名其妙:“你還笑得出來……”見過大世面的人果然不一樣嗎。
“不,沒什麼,隻是覺得你真的很想畢業。”提姆說道,他試圖用語言來吸引艾斯拉的注意力,捏着那張信息卡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捏了一片輕薄的刀片,刀片貼着卡身,他一邊劃繩子一邊繼續道:“……或者你的研究成果有很好的應用前景。”
“畢業而已。”艾斯拉有些惆怅地說道,還好在離開韋恩科技之前把樣品全都留在了那裡,不管怎麼樣她自己的樣品或許沒什麼,但不想給維拉添麻煩。
她癟了癟嘴,現在已經不像是早上剛剛見到提姆的時候表現的那麼生疏了,或許是因為這場在計劃之外的綁架,艾斯拉無意識地拉近了自己和提姆之間的距離——當社會身份淡去的時候他們隻是兩個不太幸運的,被一起綁票的人。她的聲音聽上去含糊了許多,像是已經懶得保持那種正式的說話腔調,艾斯拉問道:“他們難道直接聯系你父親了嗎?甚至沒有讓你錄段視頻。”
說話間提姆已經割斷了束縛着自己手腕的繩子,他并沒有回答艾斯拉的問題,隻是低聲道:“别動,我幫你解開繩子。”
手指一點一點貼附到了艾斯拉的手腕,提姆的指尖能夠感覺到那女孩的手腕皮開肉綻,他輕微地蹙起眉,拉平了唇角,情緒波動并不真切,但連帶着聲音都沉了下來:“我會輕一點,你手腕磨破了。”他陳述道。
艾斯拉“嗯”了一聲,她咬着唇控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沖動,她對痛覺不太敏感,但即便是這樣,當提姆給她解開繩子的時候她都能夠感覺到尖銳又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是無數隻螞蟻啃噬着她的皮膚,她的額角凝着大滴的冷汗,眼淚幾乎要從眼眶裡流下來,她輕輕地吸了吸鼻子,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距離他們兩個不遠處還在進食的綁匪似乎是終于想起來還有這麼兩個人,他突然轉過了身,一雙兇狠地眼睛緊緊地盯着提姆和艾斯拉,他警告道:“不許亂動,好好呆着,我們拿了錢就會把你們放了,别給自己找罪受。”他穿着一件露手臂的背心,大塊的肌肉包裹着這個綁匪的身軀,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還有着新新舊舊的傷疤,瞧上去像是慣犯。
艾斯拉努力地表現出了滿臉怯懦,低聲顫抖着應了男人的話,她不着痕迹地再次靠近了提姆,用自己的半個身體擋住他們兩個已經松綁了的手。她的表演能力奇差,提姆的餘光能夠看見艾斯拉僵硬的臉頰,但看管着他們的男人根本意識不到這一點,坐下以後又盯着他們瞧了會兒便喝起了桌上的啤酒。
正當艾斯拉準備松一口氣再考慮他們該怎麼辦的時候提姆突然開口道:“你們聯系布魯斯了?”
“啊?不然呢?”綁匪的聲音滿是不耐煩。
小祖宗啊,他好不容易注意力不在我們身上了!艾斯拉伸手戳了戳提姆的手,試圖讓他閉嘴,然而提姆并不買賬,一把抓住了艾斯拉亂戳的手指,他幽藍的眸子盯着男人繼續問道:“布魯斯一定會要求你們提供我在你們手上的證據,而你們從頭到尾都沒有0拍攝過我們的照片……那麼,你的另外兩個同夥呢?”
什麼?提姆在說什麼……艾斯拉愣了。
綁匪看上去像是吃了一驚,他随即又恢複了剛才那副兇狠的模樣,朝着提姆和艾斯拉低吼道:“閉嘴,安靜呆着!”
“你和你的同伴受雇于人。”提姆繼續說道,他并沒有打算閉嘴,“讓我想想……你的雇主是……”
“閉嘴!”那名匪徒突然大聲喝道,他急促地打斷了提姆的話,雖然臉上帶着面罩,但是裸露在外面的眼睛裡都是沸騰的怒火,“把嘴閉上!安靜呆着,隻要你們聽話就會沒事。”他看上去惱羞成怒,但不知道為什麼又并不想真的傷害提姆,隻是含糊着想要把這個話題掀過。
提姆抿着唇,他不再說話,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那人便移開了目光,看上去很安靜,似乎是打算聽匪徒的話乖乖閉嘴,隻是他的手還抓着艾斯拉的手指,思考的時候微微加重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