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蘭仍是沒有動,她知道,不管搜不搜得出來什麼,此番宋詩齡就是要讓她當衆丢了臉面,豈能任她們搜了身去。
正僵持不下,宋詩齡走過來,出言道:“杜娘子莫非真做了什麼虧心事,所以不敢搜身?其餘的人,可是都搜過了。”
她的話,引來已經被搜過身的人的附和。
“沒錯,我們可是都搜過了。”
而還有一些人,置身事外,事不關己地看好戲。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宋詩齡要故意為難杜若蘭,一個是京城如日中天的名望大族宋氏一族的貴女,一個是剛剛出頭的普通小老百姓出身的守安縣主,她們也掂量得清,誰得罪得起,誰不得罪不起。
杜若蘭騎虎難下,知道此番避免不了被搜身,幹脆展了雙臂,要任其搜查時。
“等等。”一道清冷的女聲出言制止了宮嬷的動作。
隻見一個氣質如蘭的女子踱步上前,走到杜若蘭跟前,對那嬷嬷說:“孫嬷嬷,還是我來吧,杜娘子畢竟是守安縣主,論在場各位的品級,隻有我徐乘月在她之上,由我來搜她的身,若沒有搜出什麼東西,既不會下了縣主的臉面,因我二人此前沒有見過面,自然也不會包庇于她,也可做到公平公正,各位意下如何?”
此人便是徐淮的親姐姐,市舶司徐大人的長女徐乘月。
有與之相熟的貴女見徐大小姐都站出來,自然不再置身事外,揚聲道:“徐小姐此番話說得再理,由她來搜縣主的身,再合适不過了。”
宋詩齡被突然冒出來壞了自己好事的徐乘月氣得臉都綠了,可徐家不是好招惹的,尤其是這個徐乘月,隻得松了口:“那便由徐姐姐搜身吧。”她又加了一句,陰陽怪氣地提醒道,“徐姐姐,可得搜仔細了。”
徐乘月沒搭理她,轉而看向杜若蘭,盯着她的眸子,喊了聲:“縣主?”
杜若蘭知道她這是詢問自己的意見,她也聽出這位徐小姐是在幫自己解圍,雖不知她為何要幫自己,但沒有拒絕别人一番好意的理,于是展了雙臂,讓徐乘月搜她的身。
徐乘月手上的動作輕緩,很快便搜完了身,沒有讓杜若蘭感到絲毫不适。
“縣主身上沒有私藏任何钗子,此番便就此作罷吧,”她轉而看向宋詩齡,說,“興許是宋小姐,自己不小心把簪子弄丢在哪處花叢裡,與其有這功夫為難别人,不如再派人仔細找找吧,興許就找到了,畢竟,那可是禦賜之物啊。”
宋詩齡知道徐乘月這是在暗諷自己賊喊捉賊,但她卻是不慌,高聲道:“徐姐姐急什麼,這不是還沒搜完嗎?”
說完她伸手一指,衆人順着她的視線,轉向杜若蘭身後站着的婢女——蓉兒。
杜若蘭也回了頭,見蓉兒面色發白,頓時心下一沉,宋詩齡如此興師動衆,怕不止是要搜她的身侮她名聲這麼簡單。
蓉兒見自己成了衆矢之的,那嬷嬷伸手在她身上摸索的時候,她出現了本能的畏懼。
她告訴自己:别怕,我身上什麼都沒有,她們搜不出來任何東西的。
宮嬷在她身上裡裡外外地摸索了許久,然後從她的腰間掏出一根豎插着的點翠玉簪。
這一下蓉兒是徹底慌了,她瞪大雙眼,“不是,這不是我的,”
宮嬷冷笑道:“這當然不是你的,這是宮裡才有的東西,正是皇後娘娘賞給宋小姐的點翠簪。”說完她把手中的簪子高高舉起,讓衆人看得一清二楚。
這下真相大白了,原來是守安縣主杜若蘭的婢女手腳不幹淨,竟偷到宮裡來了,還偷到了禦賜之物的身上。
宋詩齡拉着臉走上前來,接過嬷嬷手中的點翠簪,然後一巴掌扇到了蓉兒的臉上。蓉兒被扇得倒地不起,嘴角顫抖着流出血迹,嘴裡呢喃着:“不可能的,不是我偷的,不是我……”
杜若蘭則站在一旁,良久沒有出聲。蓉兒擡眼看了她一眼,她犯下這等大錯,不敢上前祈求杜若蘭能救自己。
宋詩齡扯起她的衣領,又是一巴掌要打下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跟了新主子,更成了個上不了台面的爛貨。”
“住手!”杜若蘭終于忍不住了,在第二巴掌打下去之前,伸手握住了宋詩齡的手腕。
她先前之所以冷眼旁觀,倒不是想和蓉兒撇清關系,而是想看看,是不是蓉兒倒戈了宋詩齡,聯合宋詩齡演一出戲,要陷她于不利的境地。
此番宋詩齡下手太狠,讓杜若蘭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果真是有其奴,必有其主,杜娘子莫非要護着這個賤婢不成?”宋詩齡拔高聲音,輕蔑地看着杜若蘭。
杜若蘭冷眼瞧了回去,“她是我的人,就算要罰,也輪不到宋小姐。”杜若蘭有些理虧,但仍是把蓉兒護在了身後。
“哈哈哈,”宋詩齡聞言笑了起來,“她偷的可是我的東西,是禦賜之物,你知道何為禦賜嗎?連這都敢偷,便是按宮裡的規矩,把她拖下去杖殺了事,也是輕的。”
她對一旁的嬷嬷道:“孫嬷嬷,還不把人拖下去,按宮規處置了。”
孫嬷嬷正要帶上幾個宮女把蓉兒拖下去,杜若蘭伸手将其攔下,轉而對宋詩齡道:“我竟不知,皇後娘娘不在,這清池宮,竟是由宋家三小姐做主?”
宋詩齡聽後臉色微變,“皇後娘娘又沒來。”
杜若蘭聽完冷笑道:“皇後娘娘是沒來,可我聽說淑妃娘娘卻是在清池宮的,莫非宋小姐要越過了淑妃娘娘去,行使後宮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