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然送她回到煙蘭殿,看着杜若蘭失魂落魄地走進殿内,他本想喊住她,緊了緊手心,到嘴的話淹沒在五髒六腑。
杜若蘭推開房門,房間裡還殘存着昨日□□愉留下的痕迹,這間屋子,包括這個煙蘭殿,她是一秒也不想待下去。她喊來蓉兒,“收拾東西,我已經與徐小姐和七公主打過招呼,搬去香草殿。”
蓉兒應了聲好,扭頭開始收拾衣物。
這時蘇韻回來了,見杜若蘭的房門開着,于是提裙走了進來,喚了聲“姐姐”。
面對她的不請自來,杜若蘭沒有回應。
蘇韻也不在意,而是四下打量了一下杜若蘭的房間,見蓉兒在收拾東西,訝道:“姐姐這是要搬走嗎?搬到哪兒去?還是離開清池宮,回京城府邸?”
禦宴還沒結束,皇上說的是要與衆卿暢飲三日。這才第二天,自然是不能走的,若是提前走了,是對皇權的大不敬。杜若蘭再想離開,也得憋過了這後兩日。
她皮笑肉不笑地對蘇韻說:“我要搬去香草殿,與七公主和徐家小姐同住,蘇小姐既與李少卿定親,若我再賴着不走,豈不是擾了你們甜蜜恩愛,顯得我沒臉沒皮的,等我走了,蘇小姐就有大把的時間,與李少卿過濃情蜜意的二人世界了,不好嗎?”
杜若蘭看着她加重了‘沒臉沒皮’這四個字。
兩人對昨晚的事皆心知肚明,蘇韻聽出她是在嘲諷自己,強堆起的笑意僵在了臉上,不過她也聽出來,杜若蘭并不打算揭穿她,但心底仍是不放心,還想再試探一下她的口風,杜若蘭卻已經開口送客了,“蘇小姐,我的丫鬟正收拾屋子呢,灰塵大,你還是走吧,免得再沾你一身灰,就不好了。”
蓉兒應景地拿了一把雞毛撣子,在靠近蘇韻的門邊猛猛敲了幾下,頓時雞毛混着雜塵席卷了蘇韻和她的丫鬟玉梅,兩人抱作一團跳腳驚叫。
蓉兒還不解氣,嘴裡大聲嚷着:“哪裡來的髒東西,真是晦氣,怎麼趕都趕不走。”接着又是一陣猛敲亂打,還差點打在了那對主仆身上。
蘇韻勉強維持着她的嬌矜,沒有怒罵出聲,可她的眼神已經出奇的憤怒,那個叫玉梅的丫鬟自然不會讓自家小姐平白受辱,揚聲指着蓉兒,“你說誰髒東西,嘴巴放幹淨點兒,日後等我小姐與李少卿成了婚,過了門,你還得敬她一聲少奶奶呢。”
“誰應的,自然就說的是誰呗。”蓉兒看了一眼杜若蘭,杜若蘭朝她點了點頭。得了她的默許,蓉兒繼續嚣張道,“就算你家小姐與李少卿成了婚又如何?我是縣主的丫鬟,縣主現在雖然與李少卿住在一個府邸,但他可管不着我,我從來都隻聽我家娘子的話,休想讓我喊你家小姐一句少奶奶。”
“你,”玉梅被她這番話堵得臉憋成了豬肝色,見說不過蓉兒,轉而對杜若蘭道,“縣主就是這麼教導自己丫鬟的嗎?”
杜若蘭覺得她的話好笑,也确實笑了出聲,她沒看玉梅,畢竟與丫鬟說話有失身份,她轉而問蘇韻:“蘇小姐,你這還沒過門兒呢,就縱容自己的奴婢大呼小叫地示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憑着什麼手段,才讓皇上賜下這門親事的嗎?”
蘇韻被她警告的眼神吓住了,此時殿外圍攏了一些看熱鬧的人,她的臉上再也挂不住,喝住還要發作的丫鬟,“玉梅,我們走。”随後帶了人,擡腳轉身灰溜溜地走人了。
“我呸!還沒進門呢,就自稱少奶奶了,不害臊。”蓉兒朝着兩人的背影小聲啐了一口,扭頭對上杜若蘭枯井般的眼神後,她抿抿唇,收斂神色,繼續去收拾衣物。
雖說剛剛讓蘇韻吃了憋,但杜若蘭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她就那麼枯坐着,不知在想什麼,坐了許久。
冬日衣物厚重,一件大氅便能裝一個箱子,加上昨日禦宴後,皇上又給大家都賞賜了一些小玩意兒,她得了個玉珊瑚的擺件兒,這一通收拾下來,竟有四箱之多。
光紅木箱本身就重,更别說還裝着東西,宮女們定是擡不動的,于是七公主叫了幾個太監過來,替杜若蘭搬東西。
高晚玉和杜若蘭帶着各自的丫鬟走在前頭,幾個太監擡着箱子,呼哧呼哧地跟着身後。
“我就說那蘇韻不是個好的,現在姐姐信了吧。”高晚玉正要開口吐槽一番蘇韻,被迎面走來的幾個女子打斷了。
“七公主。”來人施施然地行了一禮,竟是月台之後便沒有出現的宋詩齡。
見了杜若蘭,她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微微欠身,含糊不清地喊了聲“縣主。”
杜若蘭與高晚玉對視一眼,沒有回應。
宋詩齡自顧自地走到兩人跟前,見她們身後跟着幾個太監,擡了幾個箱子,于是問道:“縣主收拾行李,要往哪兒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