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晴沒多久，天空又黑壓壓一片。

瓢潑大雨胡亂一通砸下來，噼裡啪啦的，路邊的樹都被砸彎了腰。

落地窗被雨水糊成馬賽克。

周遲野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宛如雕塑，手心裡還攥着那個優盤。

眼前又浮現舒白予的臉。

“阿野，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把全部都告訴你的。”

“阿野，現在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拆散我們。以前是我做的不對，說再多對不起也沒用，所以我用實際行動來告訴你。”

“我舒白予，願意和周遲野在一起。”

“一輩子的那種。”

啪啪啪！

玻璃被砸出巨響。

周遲野猛地回神，臉色煞白。

三個小時前，他才和舒白予真正成為男朋友關系，不是敷衍的，也不是無奈的，是舒白予主動把他們的身份捆在一起。

和舒白予發生關系的那晚，他其實整宿都沒睡。

他太害怕了，怕一切都是他做的夢，夢醒什麼都沒了，直到摸到舒白予溫熱的體溫，才确定不是夢，他朝思暮想八年的人，真的回來了。

舒白予睡眠不太好，總是睡不踏實，他便擁着他，緊緊地擁住，不留一絲空隙，讓他感受到自己跳動的心跳聲。

“舒白予，是你自己跑回來的，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了。”

他已經放手過一次了。

舒白予讓他沒有安全感，因為他看到的、碰到的舒白予，不是完全的，藏着秘密的。

攥着優盤的手在顫抖。

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

周遲野狠狠閉上眼，眼睫抖得厲害，像沉入深淵的蝴蝶，最終被黑暗吞噬殆盡。

重重呼吸一口。

周遲野幾步走到電腦桌前。

手抖得拿不住優盤。

哆哆嗦嗦插上優盤。

電腦屏幕呲呲響了幾下，出現好一會的雪花忙音，然後是一道稚嫩的聲音出現，屏幕上停留在一片漆黑的房間裡，隐約能看出是一間卧室，床被淩亂半挂在床邊。

有一點微弱的光照進來。

地上的東西逐漸清晰，瓶瓶罐罐看不出什麼，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瓶口一端流淌着不明透明液體。

“爸爸，我們要去哪兒啊？”

這聲音！

周遲野倏然紅了眼眶。

他太熟悉這聲音了，少年時的舒白予，聲音軟軟的沒什麼威懾力，卻很讨人喜歡。

“咳咳！”

“爸爸今天教你一件事，你長大了也該學會了。”

男人喉嚨裡似卡着痰，聲音黏膩惡心。

畫面裡出現一隻手，将小舒白予推了進來，徹底暴露在相機裡。

看上去十一二歲的樣子。

周遲野的眼神忽然就變了。

直勾勾盯着屏幕裡的小舒白予，臉蛋白嫩嫩的，還肉嘟嘟的，一看就很好掐，眼睛也好看，布靈布靈的。

好、好可愛！

周遲野捂住胸口，裡面好像有一隻小鹿再撞。

原來阿予小時候這麼可愛。

“爸爸，不要！”

小舒白予驚慌失措地跑開，喊出的聲音都是破音的，可見驚恐到極點。

啪！

周遲野猛地合上電腦。

呼吸急促起來。

兀自沉坐許久，他才重新擡起眼，眼裡恢複平靜。

優盤被拔出。

周遲野攥着優盤，提前給公司的員工下班。

腕表的時間剛好六點。

周遲野坐在卡宴裡，指腹無意識摩挲優盤。

夏特助偷偷瞄了一眼，沒說話，老實開車。

與外面的狂風暴雨不同，别墅裡彌漫着蛋糕胚的甜膩的味道，廚房裡傳來叮咚的聲響，聽到門口的響鈴，舒白予來不及摘下圍裙，知道是周遲野回來，走路都是跑的。

“阿野，你這次回來這麼早？”

周遲野邊拖鞋邊摟住他，在嘴角親了一下，“都處理完了……想你不行嗎？”

舒白予沒說不行，“我烤了蛋糕胚，本來是想做個蛋糕的，但我實在不會那手藝，就烤了一個蛋糕胚，還好這東西上手簡單，你快過來嘗嘗味道。”

周遲野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

蛋糕胚烤的很完美。

舒白予掰下一塊塞進他嘴裡。

“怎麼樣？”

“很成功。”

舒白予瞬間露出笑意，這樣他就可以親手做一個生日蛋糕啦！

算算時間還有好久，夠他學習怎麼裱花了。

“阿予？”

舒白予回神，發現他臉色不是很好：“……怎麼了？”

“今天俞竹安給了我一樣東西。”

“是麼？”舒白予疑惑。

周遲野眼神一沉：“是一個優盤，和你有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