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漪拼命扭動着被铐住的雙手:“叔叔?警察叔叔!搞、搞錯了!你抓錯人了!我真不是兇手啊!”
男人眼角一抽,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
他低沉冰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誰是你叔叔。”
愣了一秒,聞漪明白了,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不是叔叔,我口誤!” 她眨了眨眼,趕緊找補,“警察哥哥!叫哥哥行嗎?叫聲叔叔怎麼就犯法了?!哥哥、哥哥!”
顧屹風冷着臉:“現場發現嫌疑人,按程序處理。”
兩側的警察一個箭步沖上來,正要架住她。聞漪下意識往前一步想要避開,卻因慣性直接撞進顧屹風的懷裡,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
“别動!” 顧屹風雙手緊扣住她亂動的肩膀,“再亂動算襲警。”
顧屹風垂眸,她靠得太近了,帶着體溫的發絲擦過他下颌,竟讓他的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
就在剛才,這個女人毫發無損地從廢墟裡出來,渾身上下寫滿了可疑。他應該直接制服她。可她伸出的手竟讓他産生近乎本能的沖動……他不該牽她的手,更沒道理抱住她。可身體先于理智做出反應,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陌生。向來引以為傲的專業素養,在這個可疑的女子面前出現了裂縫。
身後傳來高亦遠刻意壓低聲音的善意提醒:“……老大,那個,引力畸變……”
倪千帆他看了眼兩人詭異的姿勢,一把捂住高亦遠的嘴,保持安靜,好好吃瓜。
身後一片死寂,誰都不敢說話。
在手電光的亂影和紅藍交替的警燈中,聞漪難以置信地看着男人松手,向兩旁警員下令:“帶回去!”
*
黑色越野車在夜色中疾馳,聞漪像個三明治似的被夾坐在顧屹風和倪千帆之間,帶回警隊接受調查。
手腕上的金屬觸感冰涼刺骨,聞漪盯着那副閃閃發亮的銀手镯歎了口氣,這大概是她從小到大戴過最另類的“首飾”,不僅免費還附送警車接送服務。
在衆目睽睽下被心目中的“天降男主”公主抱,結果下一秒被原地擒拿,這樣的劇情簡直離譜!
原以為是男主天降,沒想到是反派登場。
她忍不住忿忿地瞥了眼身側的顧屹風。
車碾過減速帶,車身猛地一晃。聞漪借勢往顧屹風那邊一歪,手肘“不經意”撞在他肋骨上。
顧屹風悶哼一聲,皺着眉頭,目光冷冷掃過來。
聞漪趕緊坐直,一臉無辜地沖他眨眨眼:“哎呀,不好意思啊,警察叔叔。”
顧屹風沒說話,不再看她。
這都不生氣?聞漪悄悄打量着他。
與此同時,顧屹風也在通過後視鏡審視着她,目光落在她纖細手腕上勒出的紅痕。他眉心的細紋愈發深邃,指節不自覺地收緊。
顧屹風的目光在後視鏡中與她不期而遇。那雙眼睛令他一瞬失神。
琥珀色的瞳孔裡漾着細碎的星光。某種難以名狀的熟悉攥緊了他的心髒,仿佛在記憶深處見過這雙含星的眼眸。
十幾年的職業生涯中,他審過很多人,見過無數張臉,但他肯定從未見過她。他居然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嫌疑人産生這種陌生的熟悉感。這在他過去的職業生涯中從未發生過。理智在警告他,這很不對勁!顧屹風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餘光仍流連在她身上。
聞漪又開始感覺到徹骨的寒冷,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呼出的白霧在空氣中凝結成霜。太陽穴突突跳動,腦中泛起針紮似的刺痛。
“老顧?” 倪千帆突然開口讓他猛然回神,“她好像不對勁。”
顧屹風轉身開口:“你還好嗎?”
話音未落,鮮血突然從聞漪鼻間湧出。
“靠——” 倪千帆驚呼,“她……該不會是剛才受了内傷吧?”
她試圖擦血的手腕被顧屹風一把扣住,冰涼的體溫讓他心驚,另一隻手已經扯下自己的制服外套給她罩上。
“去醫院!” 顧屹風果斷下令。
“不要!”聞漪猛地用另一隻手回握住顧屹風,這樣的動作太過于冒犯,他渾身一僵,眉宇一沉就要拉開她的手。
聞漪哀求道:“我沒事。不要去醫院……求你,好嗎?”
謊話說到七分真,看向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懇求。
他本該拉開她的手忽然定住,這個語調太熟悉了。他似乎聽到自己血液逆流的聲音,深埋的記憶開始複蘇。
倪千帆震驚地看着嫌疑人身上的外套和兩人交握的雙手,倒吸一口冷氣:老顧……是被奪舍了嗎?!
前排駕車的警員和高亦遠對視了幾眼,忍不住出聲請示:
“長官,還去醫院嗎?”
“先回隊裡。” 鬼使神差的,他選擇了縱容。
衆人皆是一臉意外。
顧屹風遞給她紙巾,聲音繃得極緊:“别仰頭。”
聞漪接過遞來的紙巾擦了擦血。真有趣,這家夥看着不好說話,居然對她拙劣的演技毫無抵抗力。
疲憊感席卷而來,聞漪閉眼假寐,帶着他殘餘的體溫的外套讓她終于不再發抖,腦袋随着颠簸“無意間”靠到顧屹風肩上。感覺到他肩膀肌肉瞬間緊繃,聞漪還壞心眼地蹭了蹭,任由發絲掃過男人脖頸,她清晰地感受到顧屹風喉結滾動時帶起的震顫。靠着靠着,竟真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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