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屹風斜眼一記眼刀：“閉嘴。” 餘光卻忍不住掃過不遠處，聞漪正和聞樞嶽苦苦鏖戰。

“小心！” 郭青宇大喊。

聞弋雲已經抄着拆下來的路燈杆出現在他們眼前，長長的燈杆舞得虎虎生風，輕松得好像在揮一根擀面杖。

“閃！” 顧屹風擡手猛地推開郭青宇，自己卻突然反其道而行，朝聞弋雲右側堪堪掠過。

聞弋雲急急轉身停住，落地時腳跟輕微晃了一晃。

這一秒的遲滞卻被顧屹風敏銳地捕捉到了，難道……？

顧屹風再次毫無預兆地折返，這次他又從聞弋雲的左側擦肩而過。

聞弋雲被迫再度急刹車左轉，脖頸上青筋暴起，這次他的整個身形明顯慢了一步，像在調整步幅，又像是在抵抗某種力量。

“原來如此……” 顧屹風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這隻巨大娃娃臉前庭易失衡。

顧屹風一個箭步靠近了黑色越野車，“啪嗒”一把拆下車殘骸上的反光鏡。鏡面折射陽光，一道刺眼的光斑劃過聞弋雲的眼睛。

“你！”

聞弋雲瞳孔劇烈收縮，猛地閉上雙眼，條件反射地擡手擋眼，追擊的腳步亂了一拍。

顧屹風手持碎鏡，如同馴獸師揮舞着鞭子。

他不緊不慢地溜起了娃娃臉，時而不規則移動，不斷調整鏡面角度，讓光斑始終不離聞弋雲的眼睛。像一個極耐心的獵人，逼着獵物一步步落入他準備好的陷阱。

“我真是小看了你的卑鄙啊！” 郭青宇在一旁鼓掌，“但我喜歡！我也加入！” 說完，他鑽入越野車中找出了一隻手電筒一同對付聞弋雲，像用激光筆逗一隻危險的大貓。

“我操！！” 聞弋雲隻能不斷遮擋眼睛，暈眩地幾乎無法前進。他暴怒地朝顧屹風的方向揮拳，卻連顧屹風等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激光幹擾下，他的距離感已經完全錯亂。

光成了顧屹風和郭青宇手中的魔法，區區幾分鐘裡在聞弋雲眼前織成一張奪命的光網。強光刺激下，他的前庭器官徹底紊亂，巨大娃娃臉此刻就像喝醉了酒般踉踉跄跄。

“砰——” 聞弋雲終于被自己絆倒在地，他試圖撐起身子，被顧屹風一腳踩住後背一記手刀劈暈了。

背後突然傳來郭青宇的吼聲：“聞小漪！！挺住啊！！”

顧屹風回頭——

聞漪正顫抖着跪在裂的大地之中，發絲垂落懸停在臉側。

不斷從她唇角滲出的血珠在兩股力量的拉扯下詭異地停在半空中。

“聞漪！！”

顧屹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奔向她的。他的世界在踏入重力場的這一刻失去了聲音。

地面像海浪般起伏，嘶吼聲被粘稠的空氣吞沒。

他聽見自己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伴随着血管爆裂的聲音，視線突然一片血紅，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

原來這就是她正在承受的。

“你瘋了！！” 郭青宇拽着他往後拖，“她還能用異能抵抗，你進去就是個死！”

顧屹風的大腦在缺血中意識不清，他掙紮着擡頭，在模糊的視野裡看見聞漪顫抖地擡起手。

她還沒有放棄！

“相信她吧。” 郭青宇轉身搜尋聞遲的身影，“這是他們的戰場。”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炸開玻璃破碎的響聲——聞遲的領域被聞蝶再次折成了碎片。

紫衣女人雙手合十，周圍的空間像被無形巨手擠壓，層層向内坍縮。

聞遲後退半步，新的特域再次展開，兩股巨大的力量激烈碰撞，空間在不斷的展開和粉碎中拉扯。

葉蝶咬牙發力，空間折疊向前繼續推進，但速度極慢，如在瀝青中前行。

聞遲的特域不斷發出碎裂的脆響，他微微皺眉。

“聞遲！你還在磨蹭什麼？！” 郭青宇扯着嗓子大吼，“聞小漪要撐不住了！”

一聲怒吼讓聞遲渾身一震。

他微微側頭，餘光中瞥見重力場中搖搖欲墜的聞漪。

聞遲的氣場瞬間變了，原本邊緣已經碎裂的領域開始暴走，轉眼将聞蝶的空間倒推回去。

“你......！” 她驚恐地發現，并非她在折疊空間，而是空間在折疊她。她精心構築的殺招，此刻正向着自己而來。她猛地撤力，空間折疊的能量過載反噬，聞蝶悶哼着捂住胸口連連倒退，随即跪倒在地。

聞遲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她面前，冰冷的手掐上她的喉嚨：

“我本不想趕盡殺絕，” 他的話讓她渾身血液凝固，“叫他住手，否則我送你們一起下地獄。”

聞蝶嘴角溢出一口血沫，正要開口，突然震驚地低頭——

膝蓋下的地面正泛起漣漪般的波紋。

“這……”

一陣帶着松脂的清冽山風蕭瑟而過，漫天紅葉如紛飛的彩蝶。

聞遲猛地擡頭，眼前的一切讓他瞳孔微縮。

那個廢棄的村落竟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楓樹，滿目的紅葉如火燒雲延伸到天際。

聞遲松了手，聞蝶摔在地上。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着眼前的異象不知所措。

唯有顧屹風靜靜地看着紅葉沉默不語。

微閃的眸光倒映着樹林深處，他清楚地記得上一次來到這裡，是十五年前那個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