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色瞳孔裡倒映着從四面八方湧來的特勤,指尖輕扣,彈無虛發。
“走!好好活着!” 顧屹風避開飛來的子彈,反手一推,郭青宇踉踉跄跄朝門裡跌去。
“别!你快過來!”
顧屹風轉身迎向來人,背影孤絕。
郭青宇睜大了雙眼,在身影消散前大喊:“我服了!原來你顧屹風的‘顧’,是為聞漪‘奮不顧身’的顧!”
“砰——”
木門被重重阖上,量子通道閉合的最後一刻,聞漪出現在通道的另一頭,她仿佛感應到了什麼,手指微弱地顫動。
木門前,密集的子彈破空聲響起,随後歸于寂靜。
*
青巒山硝煙未散,聞遲已帶人駕船沿雲瀾江一路南下,終于抵達聞氏本家月隙山。
月隙山屬燭龍山脈,海拔不高卻綿延千裡,如盤踞的巨龍蜿蜒千裡。雲霧缭繞中群峰疊嶂。遠遠可見雕梁玉阙嵌于絕壁。山下瀑布垂落,水霧彌散,似仙人揮毫懸于蒼翠之間。
山腳下護山河靜靜流淌,幾尾小魚在卵石間吞吐星砂。
“這小溪流能防得住誰?”郭青宇歪頭擡腳将岸邊的樹枝一踢,樹枝劃過一道弧線飛向河中央。
樹枝剛觸及水面瞬間沉沒,不見一點水花。
“别小看聞氏的護山大陣。” 聞遲冷哼。
“卧槽。” 郭青宇倒吸一口冷氣,“難怪調查局始終寸步不敢靠近月隙山。”
聞遲放下聞漪,單膝跪在岸邊,指尖觸水的刹那,水面泛起漣漪,波紋擴散至河心,水中央卷起漩渦,一座古樸的木橋緩緩升起。
“走。”
穿過浮橋,一座望不到盡頭的懸梯從雲霧中垂落,通向山頂的聞氏主庭。
“還要爬山?”
聞遲不再回答,背着聞漪徑直向山頂而去。
郭青宇咬咬牙,腳踏上懸梯的一瞬間,他驟然睜大了雙眼——這個懸梯上的重力與别處不同!有反重力異能加持。他隻覺得自己身輕如燕,輕輕幾步就躍上了百米高的山巅。大片東方園林式的亭台樓閣和雕梁畫棟随即映入眼簾。
“這是你們的祖宅?” 即便郭青宇在雲湖市身價不低,面對此情此景依然覺得無比震撼,“看來顧屹風要入贅了啧啧啧。”
想到生死未蔔的顧屹風,郭青宇心情難免沉重起來:“你可……别死了啊。”
聞遲帶人進入一個白牆黛瓦的二進庭院,穿過月洞門後青竹掩映的曲徑時,聞漪父母匆匆趕來。
“漪漪!” 一襲紅衣的聞語然淚眼婆娑地去摸聞漪的手,“快進屋!快!”
昏迷的聞漪很快被安置在她的紫檀拔步床上。聞允之坐在床沿查看傷勢,他向着聞遲點點頭:“阿遲,辛苦你了,解開吧。”
聞遲揮手的一瞬間,聞漪傷口的血再度噴湧而出。
聞語然掩面背過身,泣不成聲。聞允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讓妻子先離開。
随即他掌心懸浮在聞漪的傷處,須臾,一枚帶血的子彈以違背物理法則的方式從她的傷口倒退着離開。像電影倒帶回放一般,沿着進入的彈道軌迹寸寸退回,懸浮在衆人眼前。
郭青宇震驚不已:“這治愈能力!”
聞允之随手一揮,子彈墜地發出一聲脆響。他五指慢慢收攏,聞漪腹部的傷口如時光倒流般,慢慢收小至消失不見。但她依然臉色慘白,眉頭緊鎖。
“聞漪?” 郭青宇湊上前,“叔叔,她什麼時候醒?”
聞允之搖搖頭,表情始終凝重。
這次輪到聞遲意外道:“父親,怎麼回事?時空逆轉沒法治愈她嗎?”
“子彈能退,命運無法倒退。” 聞允之替聞漪掩好被角,“我并沒有治愈她。子彈是來自三維世界的損傷,我隻能把她中彈的結果逆轉,但她的命運已經被更高維度的力量改寫了。她身上背負的因果……我無法逆轉。”
聞遲忍不住問出了口:“父親,那怎樣才能救她的命?”
“解鈴換需系鈴人。” 聞允之起身拍了拍聞遲的肩膀,“你已經盡力了。”
聞遲低着頭,看不清表情,聲音暗啞道:“我……我在這裡陪陪她。”
郭青宇看了看床上臉色慘白的聞漪,搖了搖頭,轉過頭望向了玻璃窗外。
*
玻璃窗倒映着陸濤緊繃的臉,他緊緊盯着監護室内渾身插滿導管,尚處在昏迷中的顧屹風。
國安第四局醫療處,幾名醫務人員正在為他進行細緻的身體檢查。他的各項生命體征已經基本穩定,預計不日便能轉醒。
盡管身上的傷好治,但陸濤深知,顧屹風的精神狀态才是……棘手!
陸濤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本想将顧屹風當做最鋒利的刀,利用他和聞漪的關系,一舉剿滅那些不聽話的聞氏。誰承想這人竟為了一個女人瘋到六親不認,在青巒山動手殺了那麼多同僚。聞氏一個都沒剿成,反而自己折了那麼多人手。這一次行動,當真叫騎虎難下。
陸濤眸光一冷,暗自思忖:顧屹風……還不能殺。
經此一役,他清楚地意識到,顧屹風和聞氏的關系比他想象中要複雜得多。這顆棋子決不能輕易放棄。即使一時失控,他仍然有巨大的價值。
不聽話,他有的是辦法叫他聽話。
陸濤眼中的狠戾一閃而過,轉身離去前對身旁的負責人道:“拿出你們的本事,下次見到他,我要他乖乖聽話。完不成任務,你這個負責人就不用當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