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如他所說的那樣,那些手電光就跟着離開了這片區域。
“跟我走。”他的聲音再次響起,聞漪猛地回頭,就被他拽着手腕,向公路方向快步走去。
聞遲邊走邊問:“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裡?”
聞漪恍惚了一下,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哪裡還知道怎麼回去。
自從與實驗室失聯後,每一天都像在亡命天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甚至不知道這裡是哪裡,現在是什麼時候。
聞漪轉頭看看聞遲,喉嚨像哽住一般。可以告訴他真相嗎?
她心底怅然,腳步慢慢停了下來。
聞遲瞥了她一眼,也跟着停了下來。
“你大半夜在野樹林子裡搞什麼?喂蚊子?”他語氣一如既往地欠揍,此刻聽來竟然讓人安心。
聞漪鼻子莫名一酸:“我……散散步而已。誰規定大半夜不能散步?”
“呵。”聞遲嗤笑,上下打量她,“你這什麼打扮?”卻在看到她身上的血迹後不再說話。
“換換風格。”聞漪扯了扯袖子,擋住手上的擦傷。她身上穿的還是程宴給的那件灰色帽衫。
“呵。”聞遲轉過身,語氣卻柔和了些,“你看起來可真夠糟糕的。”
沉默半晌,他忽然開口:“你不是她,對嗎?”
聞漪心髒漏跳了一拍。
随即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心虛道:“你說什麼啊?我還能是誰?你眼神也真夠糟糕的。”
聞遲望着她的眼睛,難得露出了複雜的眼神:“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
聞漪:……
她和聞遲目光相接,卻不知道能說什麼,隻能沉默。
他頓了一頓,伸手一把将她拉進懷裡,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勺。
“别哭了,我不問就是了。”
嗯?聞漪才回神,茫然擡頭:“誰哭了?”
聞遲沒有說話,隻擡起手,替她輕輕拭去眼角的幾滴淚,又輕輕拍了拍她肩。
“想哭就哭吧。”
聞漪張了張嘴,鼻子先一酸。
“唔……”眼淚終于決堤而出。
她身體微微發抖,卻沒有抽噎。隻有源源不斷的淚水,像月隙山下靜靜流淌的河。
他猶豫再三,最後将她按到懷裡,輕輕摸着她的頭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懷裡的人沒有回答。
聞遲隻覺得整個肩膀都被她的眼淚浸濕了,無奈道:“你……以後老老實實在家待着,不要再下山了。”
聞漪心中歎息。
哥,你這話說晚了。
沒有以後了。
雲川某酒店内
聞漪終于有機會洗個澡,換上聞遲給她新買的衣服。
這些日子的恐懼、疲憊終于離她遠去,久違的安全感讓她幾乎要哭出來。
走出浴室時,聞遲正坐在床邊等着她。他示意她坐下來,小心翼翼地替她包紮手上的傷口。
動作很輕,像是怕碰疼她。
聞漪盯着他低垂的睫毛,試探地問:“你……都不問我從哪裡來的嗎?“
聞遲擡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靜,好像什麼都不會讓他意外。
“我當然想知道。”他輕聲回答,目光落在她受傷的手背上,“但不管你從哪兒來,你都是我的責任,别的都不重要。”
聞漪驚訝道:“如果你發現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我呢?”
他嘴角扯出一抹淺笑:“那又如何,隻要是你,就夠了。”
聞漪怔住,心頭泛起一股暖意。
“哥,格局大了!”如果不是正在包紮手,她真想給他鼓掌。
聞遲一臉嫌棄:“我不想問你是誰,隻想知道你還想不想跟我回家。”
聞漪的心情瞬間一落千丈。
她也想知道怎麼回去。
可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還怎麼回去?
包紮完傷口,聞遲收起剪刀紗布,繼續問她:“不是說下山第一件事,是去雲湖市見見你的救命恩人嗎?見成了嗎?”
聞漪尴尬地笑了笑:“再……再說吧。”
何止見到了,天天被“救命恩人”追殺呢。
她偷偷瞄了眼聞遲的表情,是她的錯覺嗎,他說話的時候,有點陰陽怪氣。
可他當時和顧屹風又不認識啊……
她疑惑地看向他:“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聞遲聳聳肩,語氣随意:“随便問問。如果你要去雲湖市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他嘴上這麼說着,眼神卻悄悄掃過她臉上的表情。
聞漪略一沉吟,去雲湖市?至少那裡有歸零實驗室!她也許還有機會!
“好!”聞漪立刻點頭。
*
這一聲“好”,落在聞遲耳中卻是另一番意思了。
她就那麼想去見那個姓顧的?
不就是當年救過她,恐怕是隻小貓小狗他也會順手救了吧,至于記那麼多年嗎?
他不動聲色地收拾東西,心裡卻泛起一絲莫名的情緒。
“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帶你去雲湖市……見你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