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大的燒麥!”村裡的小孩子組團來圍觀。
來的都不空手,被心情愉悅的辛炙野,一人塞了一顆新做的麥芽糖,被迫閉上了嘴巴安靜了下來,這糖黏得嘴都張不開啦!
[我是熊孩子不給我吃我要鬧了]
裝麥芽糖的塑料袋被辛炙野随手放到了身後的桌子上,不一會塑料袋的方向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辛炙野沒有回頭,手臂随意一揮精準捏住了偷糖賊的手腕。
被抓到的小男孩嘴裡含着糖“唔唔”了幾聲,急得冒汗。
糟了,要被大人罵了!
誰知,這個看上去不好接近的大人松開了他的手腕。
“想吃的時候來拿就可以了,不用偷偷摸摸的。”辛炙野大方地往小男孩手上倒了好幾顆,其他的小朋友于是也圍了上來。
“不許偷東西,下次再犯就罰你給全村小夥伴做糖吃。”
小男孩用力地點點頭,小心地把手心的糖藏進了褲兜裡。
很快,麥芽糖被瓜分完了。
小朋友們心滿意足地蹲在一旁嗦着糖圍觀燒麥上鍋蒸的全流程。
蒸籠被綁上了繩子,然後像轎子一樣被衆人圍在中間,還分拆了橫杠豎杠,八擡大轎似的每個方向都有人紮着馬步等待口令。
“起!——”
聽到口令,充當挑夫的人們同時發力,肩上的竹竿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完美分攤了所有重量。
他們并步挪動,小心調整蒸籠的位置,确保蒸籠的邊緣嚴絲合縫地卡在鐵鍋内時,才慢慢卸力讓蒸籠落在鐵鍋上。
生火加柴!
火苗在鼓風機的大力支持下猛然變大,巨大的熱量同樣烘烤着竈邊的所有人。
鍋内的冷水逐漸沸騰了起來,澎湃的水蒸汽順着面皮逐步滲透進内裡,在人類肉眼無法窺見的地方,裹住食材悄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時間悄然慢了下來。
這裡的習俗是晚上吃婚宴。
斜拉的電燈下,涼菜已經上了桌。
桌上黃瓜拌海蜇,飄着鮮香紅油;醬紅色的燒鴨泛着迷人的油光;麻辣口水雞還沒有吃就先行聞到一股辣意,上面還撒了翠綠的香菜作為點綴;還有大盤的鹵水拼盤、醬牛肉之類的大葷。
那盤琥珀色的,看上去duangduang的是平平無奇熏醬豬頭肉。
原本賓客并不在意,直到某個佐酒的大哥随意夾了一筷子送到嘴裡。
“香啊!”這位大哥拍案而起,仰頭灌下一口白酒,臉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又連夾了好幾筷子。
這個豬頭肉不是尋常的那種冷鮮肉,而是一種說不出的軟糯油凍的感覺,但是耐嚼,香料味十足,還能吃到軟骨“嘎吱嘎吱”響。
“袁大師傅從哪找來的秘方,這麼好吃!”他感慨了一句。
臨近幾個村鎮的喜宴基本都是袁大師傅做的,從小吃到大,看見菜就知道什麼味,能吃到這麼一道下酒佳肴已是人生美事。
他滿懷期待地夾了其他菜吃,而後面無表情地咽下——怎麼還是一樣的味道!
他的話像是打開了閘門,大家紛紛把筷子伸向了平平無奇的豬頭肉。
“唔!這味兒真不一般!”
“嚯!這肉凍,入口就化了,香得咧!”
贊歎聲此起彼伏,伴随着白酒杯清脆的碰撞和滿足的咂嘴聲。
豬頭肉成了涼菜裡的主角。
幫廚過來開始上熱菜,被人頻繁攔下。
“豬頭肉還有沒?”
酒鬼們熱切地眼光望向幫廚。
幫廚有些不自在:“這是節目組那邊送來的添菜,沒有多的了。”
然後轉身溜了。
無他,這些人熱情得她都不習慣了。
幫廚溜得飛快,留下酒鬼們對着那盤見底的豬頭肉唉聲歎氣,眼神裡滿是意猶未盡。這玩意兒下酒,真是絕了!可惜,沒了。
這大廚的手藝就是不一樣啊!絕!
原本以為是吹出來的網紅,現在看還是有幾分真本事。
他們開始期待起那個最後壓軸的巨型燒麥。
蒸籠上方水霧漫天。
經過一個多小時持續大火,竈膛内的火光漸消,隻剩一點殘留的溫度。
又等了一兩分鐘,辛炙野才示意衆人把蒸籠從火上平移下來。
剛剛那個被卸去了輪子的不鏽鋼小推車,現在又被重新安上了輪子。
蒸籠被平移到這個小推車上,推往婚宴現場。
巨大的蒸籠蓋子掀開之時,一股濃郁的水霧夾雜着積蓄已久的香氣噴湧而出,如同沉寂火山的突然爆發,兇猛地撲向了周圍一圈人群。
人群驚呼着紛紛後仰,試圖躲過這波水汽,小朋友們很開心地在霧中揮舞着手腳。
但人群都被這個燒麥的香氣勾起了食欲。
肉香、菌菇也香、菜也香,沒有人能說清到底有多少種複合的香氣,但是人群不由自主地深吸氣。
很快,水汽消散。
辛炙野等得就是這一刻。
他抄起長長的廚師刀,從最上方把巨型燒麥和切西瓜似的,劈成了七份。
刀鋒過處,面皮應聲而開,裡面包裹的餡料露了出來。
婚宴後廚,袁大師傅有些不服氣,他看着唯一一個全部空盤的熏醬豬頭肉....的空盤猛瞧,看着比洗過的盤子還幹淨。
“真有這麼好吃嗎?”
“當然!軟糯糯的還越嚼越香!”小幫廚下意識地回答道,然後就知道壞菜了,她尴尬地低下了頭,“師父,對不起,我....”
袁大師傅已經氣鼓鼓地沖出去了。
他倒要看看号稱“壓軸”的燒麥有多好吃!
天哪!好大!
是人需要仰望的高度。
那個原本就大到吓人的燒麥,被架在小推車上愈發顯得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