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溫綿川探進來，腳下像長了肉墊般無聲無息地，吓俞皓一跳。

“有事？”

“不用做我們飯，我們先回去，晚點再過來。”

俞皓覺得折騰，難得開口勸留他們：“不差這點時間。”

溫綿川搖頭，“沛沛她要回去換身衣服，衣服沾了血。”

對方自己T恤也是髒的，特别是胸襟那一塊因為抱着狗回來，被沙土弄黃了一大片。

“你沒受傷吧？”俞皓問。

“有你保護我完全沒事。”

“……”

俞皓心裡高興得萬人敲鼓，臉上卻冷冷淡淡的。他迅速移開眼，從冰箱拿出準備做飯的菜，“那你回去小心點。”

溫綿川應了聲，便跟黃沛沛走了。

等宋洋出來時，往廚房探了個頭，做賊似地悄聲問：“他們人呢？”

“走了。”俞皓炒着菜大聲說。

宋洋像是松了口氣，慢慢走過來看他做什麼菜。

“黃老師喜歡你？”俞皓直切主題，他想問很久了。

宋洋聽後反應很大，連聲否認。

“不喜歡還抱着你哭。”

“我們不可能。”宋洋堅定地說。

“為什麼？”

“你不懂。”宋洋不想說下去，找借口說去喊俞老爺過來吃飯。

俞老爺過來時還把咩咩帶上，說擔心有人過來偷狗。順便拿了點金銀花過來，讓宋洋自己敷頭上。

等他們三人吃得差不多，門外又出現了黃沛沛的身影。

宋洋在餐桌下用腳踢俞皓，湊過去從牙縫中小聲問：“怎麼回事。”

俞皓顧着吃飯，聳聳肩裝傻。

宋洋撐出個禮貌的笑容，看到她身後并沒有跟着溫綿川，便問：“溫老師呢？”

“他膝蓋淤青一大片，我勸他休息所以自己打車過來了。”黃沛沛說。

俞皓聽後立即放下碗筷，追問道：“他不是說沒事嗎？”

“他是這樣的，自己有事從來不說。”黃沛沛邊說邊坐在宋洋旁邊，“本來支教隊也不用他來，為了陪我……”說到這她看了一眼宋洋，補充道，“連回北京的機票都取消了。”

不是來陪我過生日的嗎？怎麼又變成陪别人來支教了？

俞皓眼珠子微顫，莫名地覺得惱火。

一次次瞞他，騙他，沒句真話。做人一點誠信都沒有，虧他還覺得溫綿川是真心誠意過來大農村給自己過生日，原來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可他為什麼要生氣，溫綿川來或不來，陪不陪他，又有何關系。陪是給面子，不陪更是無可厚非。他和他不過是從師生變成預備校友，不會再有多一層關系。

俞皓陰沉着臉，把碗筷收拾進廚房。洗碗的力度無意識加重，弄得水槽周邊被他濺得都是泡沫，一片狼藉。

他沒注意到走進來的咩咩，以至于水濺到它身上也不知道。

“汪——”

咩咩發出一聲抱怨，歪着腦袋看他。

“看什麼看。”俞皓現在沒好脾氣，“信不信把你一起洗了。”

咩咩嗚咽兩聲，趴在地上沖他搖尾巴。

俞皓感覺這土狗的眼神，跟溫綿川那種委屈巴巴的小表情特别像。他蹲下身，跟咩咩對視了幾秒，忍不住用沾滿泡沫的食指輕戳它鼻尖。

咩咩吓得退後幾步，甩甩腦袋逃了出廚房。

等俞皓出來時，俞老爺趕他一起回家，做了個手勢，示意别打擾在卧室裡的那對男女，接着把咩咩抱回在懷裡走出院子。

到家後俞皓第一時間去洗澡。衣服脫到一半時才發現褲口袋裡有瓶萬花油，他順着看看自己手臂上那片淤青，聯想到剛才黃沛沛說的話。

膝蓋淤青……

果然自己還是太天真，他們可是在極速的情況下跳車，怎麼可能毫發無傷。

俞皓快速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拿上萬花油後就要出家門。

“又搞咩啊？”俞老爺大聲問。

“送藥。”

“别壞人家的好事！”俞老爺朝他瞬間消失的背影喊了一句。

當俞皓闖進宋洋家時，恰好撞見宋洋正被黃沛沛從背後緊緊抱着，三人一時間對望無言。

“阿皓！”宋洋慌張地撥開黃沛沛的手，“你來得正好，趕緊送黃老師回去。”

“啊？”

“快點，不然太晚不安全。”宋洋沖他瞪圓了眼。

“哦。”

黃沛沛壓根沒想過俞皓會答應，更别說會跟她一起坐公交車出村。當她起身準備下車時，發現對方也要下車，還說了這一路上來的第一句話。

“你們賓館在哪？”

“你？”黃沛沛眼神充滿驚恐，“我……”

“什麼？”

黃沛沛深吸一口氣，說道：“抱歉，我不喜歡比我小的……”

俞皓心裡翻了個白眼，“我找溫綿川。”

表錯情的黃沛沛立刻轉過身，低着頭指了指前方一百米處的地方。

十分鐘後，正當溫綿川全神貫注地做ppt時，房間門被敲了敲。他摘下眼鏡問了聲，聽到是黃沛沛的聲音後便走去開門。

他還想問對方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填充他眼眸的卻是闆着張臉的俞皓。

“阿皓？”

“你們慢慢聊。”黃沛沛玩味地留下一句話，跑回了自己房間。

俞皓一聲不吭地走進房間裡，等溫綿川關門。

“你……”溫綿川關上門的同時緩緩問道，“怎麼來了？”

“給你擦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