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綿川動作停住,整個人被衣櫃的陰影擋住,看不清表情。
“你喜歡哪件跟我說,我讓吖姐寄就行。”俞皓說,“别自己花錢。”
溫綿川愣怔了一下,微微張嘴看着他,随後快速從衣櫃裡又拿出一模一樣的衣服,結結巴巴地說:“我……我買多了一件。”
“買多?”
“不小心點錯數量。”
“退了吧。”俞皓淡淡說了句,“或者我跟吖姐說一聲,讓她把兩件衣服的錢都退回來。”
溫綿川搖頭,接着問:“要不一起穿?”
“你喜歡你穿。”
“是不是覺得太幼稚?”
俞皓才有點醒悟過來溫綿川什麼意思,接過衣服穿在身上,大小剛剛好,一看就是按照他的碼數買的。
所以并不是為了幫襯宋滢,他隻是單純想跟自己穿情侶裝,還會怕他不高興,騙他說多買的。就像說提早到學校,剛好下課,其實都是為了等他。
俞皓整顆心髒都變成了溫綿川的模樣,軟綿綿的。
“多少錢?”俞皓問。
“不貴。”
俞皓沒再問,反正去宋滢的網店一查便知。他在溫綿川家待到九點多,聊了聊周末去财大的計劃,說江健老早把行程安排好,就等着他們過去。
臨走前,溫綿川再問了一遍俞皓要不要留宿,明早可以騎電瓶車送他回學校。
“下次吧。”俞皓說,“别總熬夜,早點睡。”
溫綿川欲言又止,“那你回去小心。”
“洗完澡給你打語音。”
溫綿川門關到一半,喊住下樓梯的俞皓,“明天還能去找你嗎?”
俞皓回頭看了兩秒,讀出對方眼裡的不舍得。他一步一腳慢慢走上樓,停在門口。
屋内溫馨的燈光,襯得溫綿川很好看。頭發有些淩亂,在家待了幾小時,他都忘了幫他把頭發理順。灰白色的運動帽衫拉鍊還懸在胸口,剛好落在标有“Adidas”的位置。要是再背個書包,完全是那種剛入校的高中生,滿是青澀和單純。
“能不能再等等?”俞皓努力掩藏住心思,“下周末,我過來住。”
“你意思是說下周末才能找你嗎?”
“不是。”俞皓才意識到自己答非所問,“你想找我,随時都可以。”
“好。”
“關門吧,外面風大。”
等溫綿川徹底關上門,俞皓才轉身離開。
隔天,上完蔣教授的課後,俞皓直接去了二樓數院辦公室與人交班。那人叫張朔,大俞皓兩屆,雖然都是數學系,但不同專業。
兩人平時沒什麼交流,日常對話無非圍繞着交代工作的事,可今天交付完工作後,張朔還給俞皓遞過來一份簡曆。
起初俞皓以為是要給哪位老師,結果張朔看了眼走廊,湊他身邊小聲說:“師弟,我下個月不做了,你能不能幫我内推這位朋友接我的工作,也是數學系的。”
俞皓沒接過簡曆,反問:“我有什麼資格内推?”
“你不是溫綿川的男朋友嗎?”張朔毫不避諱,“這事應該不難吧。”
俞皓氣得說不出話,要不是提及到“男朋友”三個字,按照他的脾氣肯定怼回去。
“他可以接受無償試用一個月,兩個月也行。”張朔繼續說,“平時成績也不錯,在班上也是幹部……”
“推不了。”俞皓說得很幹脆,“投簡曆吧。”
“投了,初面沒過。”
“那你憑什麼覺得我推能過?”
“你不就是溫綿川推進來嗎?”
“誰說的?”
“還用說破嗎?”張朔也不跟他客氣,“不然你為什麼能直接上崗,我剛來的時候給老師白幹兩個星期,過了考核期才算工資的。”
“誰跟你說我直接上崗的?”俞皓被說得有些惱火,“我也是培訓了三天才算正式助理,前三天的工時沒給我算。”
“那不一樣嗎?”
俞皓懶得再跟他扯,頂着股怒氣敲打鍵盤,處理今天交接的數據。
張朔看他不理人,把簡曆收了回去,背起書包走了。
聽到腳步聲走遠後,俞皓停下敲擊鍵盤的手,腦内一遍遍循環播放張朔剛說過的話。所以他真的是溫綿川内推進來的嗎?
回想起高中的時候,自己曾想過用“全校第一”的身份,霸占溫綿川的輔導時間。但溫綿川從來沒給過他這份特權,而是平等地對待每一位學生。
但結合昨天常教授的話,他很難不去聯想。萬一溫綿川真的為了他去攀關系,他甯願不要這份工作。
上午上完最後一節課後,俞皓收到了溫綿川的消息,說在數院大堂等他。
當俞皓跟随舍友走到大堂時,看到溫綿川穿着昨晚給自己那件外套。發現他後,興奮地朝他揮了揮手。
俞皓天生不怕冷,今天還是穿短袖。看對方傻傻地換上“情侶裝”,有點後悔自己沒跟着穿出來。
“談戀愛真幸福。”紀益鵬看到後開玩笑地酸一句,“可憐我們兩個單身寡佬去吃飯,沒人疼沒人愛的。”
羅子超:“我有女朋友的!”
紀益鵬:“你那網戀算個屁戀愛。”
“要不要一起吃?”俞皓随口問了句。
兩位舍友識趣,擺擺手說去找農邵,往飯堂另一個方向走。
“你們剛聊什麼?”溫綿川走過來問。
“問要不要一起吃而已。”
“可以啊。”溫綿川很爽快,“不然别人說你見色忘友。”
俞皓頓住了,“怎麼不見你跟同學吃飯?”
“想跟你在一起嘛。”
“别因為我疏遠你原本的朋友。”
“不會。”溫綿川笑道,“他們都知道你。”
“是不是連你的導師都認得我了?”
“你不喜歡?”
“有點。”
溫綿川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表情瞬間凝固起來,接着垂下眼,低聲問:“為什麼?”
“因為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