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這樣？”俞皓試探性問，“過兩天我去交錢。”

溫綿川的咬緊下唇，很多話要說，卻吐不出來。

見人不吭聲，俞皓湊過去，結果溫綿川躲他，把臉别過一側。

側臉更能看清唇邊顫抖的幅度，俞皓趕緊捏住溫綿川下巴，“别咬自己！”

溫綿川不但沒松開嘴，反而閉着眼咬得更用力，下唇瓣陷在齒間。

這可能是應激症狀。但俞皓不知道是怎麼引起的，吓得他隻能用手指用力掰開對方的嘴。

俞皓呼喊道：“有話就說，别這樣！”

溫綿川掙紮着搖頭，唇邊的肌膚被咬得泛白。

“不住了不住了！”俞皓繼續喊，“你别這樣，我害怕！”

那下半唇終于松開，被刻出半圈齒痕。

“綿川。”俞皓喚他名字，“你……”

“我去簽合同。”溫綿川閉着眼說話，“我不想再這樣了。”

這話讓俞皓手足無措，心想是不是因為自己讓溫綿川被迫作出這樣的選擇，如果當時他妥協回學校住的話……

“回學校住吧。”俞皓捧着他的臉，“我不耍脾氣了。”

溫綿川用手捂住眼睛，“遲早要面對的。”

“但我怕你。”那應激兩字，俞皓還是說不出口，“會不舒服。”

“我知道自己怎麼回事。”溫綿川低着頭，手死死捂住眼睛，“我不能一輩子這樣……”

原來他自己知道。隻是一直藏着。

俞皓吻在溫綿川擋着眼睛的手背上，“沒事，我陪着你。”

溫綿川深深吸氣，努力壓制淚腺。他已經二十五歲了，不能再哭了。總是哭哭啼啼的讓他想到小時候被同學嘲笑娘炮兒。

當俞皓想往下吻他的時候，咩咩跳到溫綿川的大腿上，濕漉漉的鼻尖在溫綿川的臉頰蹭了蹭。

溫綿川完全繃不住，眼淚決堤似的湧出，順着指縫落下來。

咩咩好奇地去嗅，舔了舔他的臉。

“你們的狗好乖哦。”鐘律師身穿碎花連衣裙，坐在他們對面，“聽說狗舔主人是表達愛意的意思。”

溫綿川一邊撫摸咩咩的毛發，一邊仔細過合同條款。

合同按照溫綿川的要求修訂，股份全部折現處理。他與俞皓商量好，等錢到賬立即捐出去，從此溫聞峰徹底兩清。

俞皓白了眼鐘律師那副僞善嘴臉，若不是對方耍陰招，他們不會吵架，溫綿川更不會應激咬傷嘴唇。

看完合同後，溫綿川問：“之前那位律師姐姐還在嗎？”

“她離職了。”鐘律師笑着說，“說是回老家帶孩子。”

“我隻跟她簽合同。”溫綿川把合同推回去。

鐘律師嘴角微搐，但依舊保持着笑容，“是合同有什麼問題嗎？”

溫綿川搖頭，淡淡地說：“是你有問題，我不想跟你簽。”

“她離職了。”鐘律師眼神一下變了，臉色也随之沉下來，“公司不可能再把她找回來。”

“那是你的問題。”溫綿川跟她四目相對，“要是你不願意，我可以讓我男朋友給溫聞峰打電話，換個律師，不過一通電話的事。”

鐘律師被他氣得臉色鐵青，“溫少……”

“别那樣叫我。”溫綿川說着用胳膊推推俞皓，“我們走吧。”

俞皓還沉浸男朋友的魅力中，他見過溫綿川很多面，體貼、包容、以柔克剛。而現在綿裡藏針的模樣，讓他着迷得挪不開眼。

“阿皓？”溫綿川再推他兩下，“回家。”

“哦。”俞皓從卡座站起身，讓溫綿川和咩咩出來。

離開咖啡廳後，俞皓小聲問：“為什麼要找回那個律師？”

“她也不容易。”溫綿川說，“我不想她因為我沒了工作。”

善良得無邊無際，但真的好嗎？

“我……”俞皓猶豫了一下，“最近碰到郭老師。”

“郭老師？”

“就是你們來城山中學的老師。”

“大飛？”

“是吧。”俞皓說，“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這麼巧？”溫綿川笑道，“他叫郭志飛，本科畢業後我就沒見過他了。”

“要見他嗎？”

溫綿川有些疑惑，“怎麼了？”

“他導師要來中大辦講座。”俞皓盡量說得随和一些，“要一起去聽嗎？”

溫綿川當然知道郭志飛就讀什麼專業，所以很快明白俞皓的意思。

“可以呀。”溫綿川答應得很爽快，“什麼時候？”

俞皓怕他在勉強。看似笑得很開，卻存着自己的小心思。

“你可以不去的。”俞皓說。

“你不是想我去嗎？”

“我是想跟你去。”俞皓說得很直白，“但更希望你是真心想去，而不是為了迎合我。”

溫綿川低眼看咩咩，肥臀随着步伐左搖右擺，像他懸在“去”和“不去”之間的心。

“在期末。”俞皓繼續說，“想去就告訴我。”

溫綿川點點頭，眼睛沒離開過咩咩。

“不說這個了。”俞皓換了個話題，“今晚還去看房嗎？”

“去啊。”溫綿川接得很快，“不然我們要被房東阿姨趕出去了。”

“那去買菜？”俞皓提議道，“我今晚給你做飯。”

“嗯！”溫綿川笑起來，“我要吃番茄牛肉。”

“行。”俞皓牽起他的手，“男朋友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