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去給他拿水。

有不少探尋的目光朝他望過來。

夏曉堯還是因為這個插曲有點臉紅。

直到肖揚和李大胖過來跟他唠嗑，他才感覺好了一點。

除了他們這群男生，還有幾個女生在，不知道是哪個學院的，夏曉堯從來沒見過。

他們玩的遊戲，夏曉堯也不會玩，幹巴巴坐着，一雙小貓似的眼睛左轉右轉，變換的燈光打下來，像個漂亮的小玩偶。

肖揚和李大胖去點歌了，招呼夏曉堯一起去，夏曉堯在陌生環境裡還是不适應的，擺了擺手。

他兩點完就開始唱起來，一左一右，唱的十分深情。

程遠不知道去哪裡買水了，還沒有回來。

夏曉堯望了好幾次門口。

“你跟遠哥很熟啊？”有人靠近坐了過來。

夏曉堯轉過頭。

男生左耳戴着耳釘，掐着煙從嘴裡掏出來，自以為迷人的吐出一口薄霧。

霧氣後面那雙眼睛眯起來盯着他，給夏曉堯一種很難說的感覺。

惡心，比邵文還惡心。

“嗯。”對方叫程遠哥，應該認識，夏曉堯不想給程遠惹什麼麻煩，況且這還是程遠帶他來的局。

“我叫方也。”男生又湊近了，往夏曉堯那邊挪了下，像是不故意的，嘴唇快碰到夏曉堯耳朵，“你可以教我方哥。”

夏曉堯想叫他滾。

但是又按住了心裡的想法，他不想惹事，攥緊小拳頭，敷衍地哼聲，“方哥。”

方也整個人怔住了。

像是被這句甜音打通了四肢八脈，整個心都砰砰活了過來。

他低頭，歡喜地問，“處過男朋友麼？”

什麼意思？

這人是在跟他搭讪麼？

夏曉堯四處望了眼，有的男生一起玩，有的男生摟自己的女朋友。

方也這麼問他，是當面出櫃？

夏曉堯知道自己打扮很特殊，幾乎一下就能看出來他是個gay，但是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有人直接這麼點出來，還想要跟他處朋友。

“這麼驚訝幹什麼？”方也覺得自己被侮辱了，“你這麼娘，不是gay？”

我是gay！

夏曉堯知道自己什麼樣子，但是被人貶低的語氣問出這句話，還是很生氣，他也不是個好脾氣的，當場轉過頭不說話了。

“幹什麼？！”方也覺得被侮辱極了，一個娘炮跟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什麼意思。

“呵，裝什麼烈男，說吧，你多少錢一次，老子包你一年，拿錢砸死你，操！”

夏曉堯癟了下嘴，攢足了力氣，當即就要給那人一巴掌。

要是不會說話，他可以教他怎麼叫爸爸！

沒想到有人先他一步。

方也被一杯酒潑了滿臉，當下一個激靈站起來，“卧槽！”

“誰他媽的沒長眼——！”

空酒杯底座咚一下磕到大理石桌面上，發出沉重一聲。

程遠一臉陰郁地和他對視。

“……”

方也屁都不敢放一聲，心虛極了，“遠哥……”

“滾。”

方也低頭連忙跑了。

程遠遞給夏曉堯一杯檸檬水。

“沒事吧？”他問。

夏曉堯對着他搖搖頭，樣子乖極了。

程遠看着他眼睛，上手揉了下腦袋，“不喜歡我們就走。”

夏曉堯總覺得他這樣子像是确認自己的東西有沒有被染指。

确認好了，沒人朋友，程遠收回手，臉上還隐約有些怒氣。

夏曉堯有點想笑，但壓住了，“沒有事兒，再待一會兒吧。”

程遠點了點頭，“嗯。”

然後直接坐在了他旁邊。

“肖揚你唱的什麼玩意兒？”

“會唱你唱！”

“方也呢？那小子不是吹噓他一會兒買單麼？”

“跑了吧，你還信那小子話，沒屁擱棱嗓子的玩意兒。”

有不少人過來跟程遠說話，叫着遠哥捏着杯子敬酒，程遠一般都會喝。還有人要敬夏曉堯的，被程遠攔住。

“他不喝。”

夏曉堯感覺有點奇怪，程遠跟這群人熟悉也不熟悉，有種不想搭理但是又要走過程的意思。

後來李大胖才跟他說，程遠是體育學院學生會主席，這群是體育學院社團的各個部長，主要就是想巴結程遠，好期末加分，本來還有說要請他吃飯的，但他都不去了，後來就說隻是單獨的過來唱KTV，這才來了。

夏曉堯不知道這和吃飯有什麼區别，程遠不也是來了麼？

李大胖沒告訴他，程遠是聽說有蘇珍和白禾禾才來的，因為有她兩在，夏曉堯就會被說動過來。

肖揚也在一邊瞅夏曉堯臉上的迷茫，彎唇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蘇珍和白禾禾果然來了，見到夏曉堯也驚了下。

她兩和自己男朋友過來的，但是一看見夏曉堯就把自家男朋友扔下了，跑去跟夏曉堯膩乎。

蘇珍亮出爪子炫耀自己新做的美甲，白禾禾跟夏曉堯說自己剛做完水光肌，讨論新開的那家美容院。

夏曉堯拿出手機，說自己新買在床上的布偶娃娃，還有蛋殼碗，小兔筷子和芒果水杯。

程遠這才離遠了些，去男生那邊坐着說話，偶爾喝一兩杯酒，但他不抽煙。

如果仔細觀察，就可以注意到他的視線時不時會飄向某處，然後唇角微揚，不自覺地填滿愛意。

在晦暗不明的彩色燈光下，這種愛意格外明顯，足夠讓人嫉妒。

“聽說鄭薇都沒成功，桃子，你還要飛蛾撲火啊。”

“桃子不比鄭薇漂亮？人家現在可是網紅女主播，20多萬粉絲呢。”

“桃子前兩天流水就幾百萬了吧？你能賺一半？”

桃子這個外号簡直是拟人化，女生粉面桃腮，一雙桃花眼風情萬種，大扣卷波浪，低胸裝，性感迷人又不會顯得俗氣。

她的視線都集中在一個地方，像是在用眼神慢慢描繪男生的輪廓。

她顯然也注意到了程遠目光所指，落在一個男女都分不清的嬌弱身影上。

“那誰啊。”桃子捏着煙，抖了幾下煙灰，下巴示意了下。

“哦，夏曉堯，英語學院的，也算是很出名的，聽說學習好像還挺好。”

“學校gay圈很有名的，不過眼光好像挺高，都沒見他跟男生怎麼出去過。”

“裝的吧，你看那騷樣就知道了，我跟你說，這群0可會勾搭男人了，這可是程遠帶過來的，你就知道他多有手段了。”

桃子手一頓，“程遠是gay？”

“诶這可是沒聽說過，我就聽說程遠處過一個女生，英才學院的吧，你被說，跟夏曉堯長得很像，個子小挺瘦的，學習也挺好，聽說是全年級第一呢。”

“我也有印象，好像那女生叫什麼李、李華？聽着學習就好。”

“那他這是在找替身玩玩啊？”

“應該吧，反正男的上了也不能懷孕，随便玩玩呗。”

桃子轉眼看他，“你上過？”

那男生垂了垂眼，沒說。

桃子嘴角挑起一抹笑，“爽麼？”

那男生笑了。

桃子也笑了。

有男生湊過來，附在桃子耳邊，“今天用不用藥？帶了，玩玩？”

桃子風情地瞪他一眼。

仿佛在說：老娘我還用藥才能伺候好你們？

程遠正跟肖揚說話，鼻腔鑽進來一股味兒，很濃很濃的香水味兒，都有點嗆人了。

程遠皺了皺眉。

“帥哥們，交個朋友？”桃子捏了瓶酒坐過來，直接就坐到了程遠旁邊，屁股跟他隔了一掌距離，完全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溫熱的體溫。

程遠有種被狗皮膏藥貼上來的錯覺。

這個位置已經超過他以往的安全距離，尤其是異性，剛見面就離這麼近，程遠很不适應。

出于禮貌，他沒有移開座位，隻是像旁邊不着痕迹地側了側身子。

桃子看着程遠的側臉，挑了挑唇。

她尤其喜歡這種看起來冷酷帥的男生，對方臣服的樣子，會和好看。

桃子嘴唇逐漸朝程遠耳朵湊過去，就快要親上的距離。

“加個微——”信。

沒等她說完話，程遠捏着酒杯起身離開。

全程沒理會桃子一眼。

“哈哈，桃子，都說了，人家好好學會生，跟咱們不是一路人，人家不玩。”

桃子一雙美臉沉下來，嘴裡嚼着口香糖，眼底晦暗不清。

程遠走後，她周圍立刻圍上了一圈人，衆星捧月般将她圍在中間。

但桃子臉上一點未見開心，她轉過頭，看見程遠坐在那個不男不女的男生旁邊，眼神柔的仿佛能掐出水來，問他要不要吃東西。

桃子狠狠嚼了一下嘴裡的糖，轉身對旁邊人綻放微笑。

“你說，你帶藥了？”

“幫我個忙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