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風呼嘯而過,四周的建築因着夜色有些模糊,但謝景塵還是憑借着記憶穩穩落地。
輕輕叩了三下房門,謝景塵往後退了兩步,靜靜等待着。
在心裡默默數着數,按道理來說在第三聲敲響的時候那人應該出來了。
難不成是自己方才的力氣太收着了?
謝景塵再度上前,這一次攢足力氣,對着房門砰砰敲了兩下,第三下的時候門緩緩打開,但因着慣性,謝景塵已然收不回手。
拳頭直接砸在鶴奈的腦門上,額頭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一塊。
……
“抱歉。”反應過來,謝景塵輕咳一聲,有些尴尬地移開視線。
“再敲下去,隻怕整個項甯峰都醒了。”靈氣繞着鶴奈遊走一圈,額頭上的紅痕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事态緊急,否則我也不會來漏夜前來。”
聞言,鶴奈原本沒有表情變化的臉上多了幾分嚴肅,能讓謝景塵不管不顧地來敲自己的房門,必然是大事!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淺雲色的長袍随着他的動作而輕輕擺動,上方銀線繡制的白鶴在月光的照耀下振翅欲飛。
謝景塵急忙跟上,并沒有注意到身後一道人影一閃而過,迅速沒入周圍的樹叢中。
“出了什麼事?”來到涼亭,鶴奈警惕地掃了一眼四周,确定沒有異常後這才開口問道。
“是關于徒弟的事情。”謝景塵想了想,最終還是說出口。
“……”
就這?
他還以為是宗門秘辛,或是關于修煉之類的大事。
謝景塵自然從鶴奈略帶嫌棄的眼神中品出幾分意思來,有些尴尬地移開視線,要是他有辦法,也不會來問他。
“你不是有個徒弟。”他身邊除了師兄外就剩下鶴奈一人有收徒,這件事情肯定不能和師兄說,便隻能來找鶴奈。
“你要借他一用?”以他們現在的年紀與修為,無外乎是讓徒弟幫着處理一些瑣事,而謝景塵這個慵懶性子隻怕是處理不完自己峰内的事務。
“不是。”謝景塵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如何教導弟子?”
“……”
鶴奈忍了又忍這才沒有說出什麼刻薄的話來,但他的沉默已經代表了很多東西。
“你知道的,我也是在這方面吃過苦的人,因此我的的确确不知道該如何去教導不聽話的徒弟。”
謝景塵說完,眼神懇切地看着鶴奈,他的徒弟可是雲渺宗的風雲人物,想來能教出這樣弟子的鶴奈必然掌握了什麼方法。
頂着謝景塵的目光,鶴奈沉默半響,倒不是他不願意分享,而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湛翰池比其他的弟子更讓人省心,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多年來找不到和他一樣優秀的新弟子。
但這些話說出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是在炫耀。
鶴奈想了又想,腦海中靈光一閃。
如果非要說的話,那還真有一點。
“揍一頓就好。”想當年剛收下湛翰池的時候,那家夥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自從揍了一頓之後,都變得無比乖巧,事事省心了。
謝景塵原本還期待的眼神瞬間轉化為無語,他的小徒弟都快抑郁了,他這一頓打下去隻怕真的就要了結師徒情分了。
看來鶴奈也沒啥好主意。
或許自己去古籍裡頭翻翻看,那裡興許會有答案。
這般想着,謝景塵便要起身離開。
可旁邊的鶴奈卻是看不下去,這樂正遙和謝景塵倆人,一個為了找人喝酒,幾次三番傳訊給自己,硬生生将自己從閉關中嘲笑。
另一個為了這麼一點的小事情,大半夜将自己吵醒。
一個個腦子都有問題。
“慢走不送!”他立刻站起身,要不是看着對面是謝景塵,隻怕現在就已經将他扔出去了。
“等等。”謝景塵又重新坐回位置上,現在回去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對宿玄,還不如先在這裡想一想,起碼還有鶴奈在旁邊幫自己出出主意。
鶴奈瞥了一眼謝景塵,雖然眼中的嫌棄暴露無遺,但他還是重新落座。
“你那徒弟、”鶴奈說着頓了頓,他到現在還未曾見過謝景塵新收的弟子,更談何出主意:“叫什麼名字?”
“宿玄。”
“嗯。”完完全全沒有一點印象。
随着這一聲輕應之後,突然安靜下來,他們兩人素來都是不大愛說話的,就如樂正遙所說的那樣,他們倆碰面就如啞巴開會。
謝景塵此刻心煩意亂,宿玄現在也不大能聽見自己的話,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心結在何處。
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說又說不聽。
完完全全将所有的方法堵死,隻剩下自己在風中淩亂。
鶴奈看出謝景塵心情煩躁,從儲物袋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微微啟唇問道:“喝點?”
這還是樂正遙帶來的,說是哪處的特産,清香撲鼻,入口甘冽,還有延年益壽的功能,但這些鶴奈是不信的,要是這般管用,那天底下的修士都無需修煉,隻管喝酒便是。
不過眼下新疆出差苦惱成這樣,借酒消愁興許是個辦法。
謝景塵眼睛一亮,他素來是愛酒的,明輝峰的樹下也埋了好幾壇,隻是一直不得空去開封。
拿起桌上的杯子,為自己和鶴奈倒了滿滿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