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冷菜冷飯吃完,祈不語才關心起自己的檢查:“醫生怎麼說?”
“問題不大。”程私言把結果給她看,但收起了核磁共振的報告單,騙她說最後沒做。
祈不語看完,擡頭看她:“那我能回家了嗎?我的貓還活着嗎?”
程私言愣住了,好半天才回答:“它不見了。”在她簽下調解書後不久,貓從家裡溜了出去,她用了很多辦法,但再也沒見過那隻貓。
她清楚的看見祈不語有一瞬間的失态,但可能是因為這裡的環境與身邊的人都不能讓她有足夠的安全感,她強硬地止住了自己的感情。
程私言偏過頭,不讓自己再看她,問她:“你還記得家在哪裡嗎?”有一瞬間,程私言是想說我們家的。
“我記得在…墨水林間,十七棟十二樓。”祈不語記得很清楚,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說出口的時候卻覺得少了點什麼。
“現在不在了,你失蹤後第三年,我就把那裡賣了,我一個人不敢住。”程私言說出這些很平靜,好像當初的掙紮猶豫都是她的幻想,她當時和現在一樣,認為自己很輕松。
短暫安靜後,祈不語開口:“那我現在住哪裡?”
“我在城郊還有棟空房子,你可以去那裡,或者和我一起住市中心,離我的公司比較近。”她想,這是祈不語回來後,她最了解祈不語的時刻。
她知道祈不語的回答會和她想的一樣:“那我去城郊。”
下午辦完出院,魏寶來接兩人出院,祈不語抓着安全帶坐在副駕,程私言黑着臉坐在後面。
車子越開越偏,最後甚至上了山,到半山腰才看到住宅區的大門,最後停在一棟靠崖壁的兩層小樓處。
祈不語獨自下車,程私言從後窗戶處伸出手,把門禁卡遞給她:“客廳上有密碼鎖的說明,你看一下,把聲紋和指紋信息錄進去,門禁卡的使用期限隻到明天下午。每天三餐我讓人來給你做飯,有什麼需要的你可以和她們說,醫生開的藥記得吃。”
見祈不語沒什麼要說的,她就讓魏寶發動車輛走了。離開小樓的視線範圍後,魏寶的車繞了一下,到相對方向的一棟更大的别墅前停下,程私言從後備廂取出自己的行李,下車後叮囑魏寶:“明天記得來接我上班。”
魏寶當時就炸了:“從市區過來要半個多小時,你知道睡眠不足的打工人怨氣都很重的,你不怕我開車和你同歸于盡嗎?”
程私言笃定道:“你上個季度的獎金還在我手裡,你不敢。”
“我遲早和你同歸于盡!同歸于盡!”魏寶留下這句話後,把程私言丢下了。
提着行李箱進門,把箱子丢在門口,程私言直徑上了二樓。在公司徹底成型後,程私言最滿意的隻有一點,就是有錢,想幹什麼都行,一天都不到,她就擁有了一個關祈不語的絕密地方。
這個房間裡有三塊顯示屏,連接着祈不語别墅裡所有的攝像頭,都是動态感應。但魏寶可能覺得太變态,把衛生間裡也裝的要求駁回了。
不過也足夠了,程私言這樣想着,打開監控看了起來。
一樓的客廳裡,祈不語縮在沙發上,茶幾上擺着一盤棋,程私言沒有讓人買這個,大概是魏寶送給她的禮物。
不過棋盤散亂着,祈不語看起來也不是很有興趣的樣子。
調整時間,她看見祈不語在進門後就發現了這份禮物,看上去是有一點高興的。隻是擺弄了沒一會,祈不語就把手裡剛提的白子丢下,縮到沙發裡去了。
祈不語再沒有新的動作,程私言也是,她将視角調整到正對祈不語的攝像頭,隔着不短的距離,與她對坐。
到了天黑,祈不語起身去浴室洗澡,程私言也去。
再回來,祈不語消失在了所有畫面裡,衛生間的門開着,裡面沒人。
程私言看到卧室床頭喝了一半的水,起身換好衣服,推開門不急不緩地往祈不語的房子走。
快到的時候程私言想,其實有些事,也沒有那麼容易忘記。她上了二樓,進了卧室,走到床邊蹲下,團成一團的祈不語就在裡面。
在警局的時候程私言就發現了,祈不語對“棋局”并不專心,她總說觀棋不語,哪怕是自己,在她下棋時也難以得到一個回應,但女警的話卻能讓她分心。
看到茶幾上的棋盤,程私言的猜測又确認幾分。
醫生開的藥也有鎮定的效果,她叮囑祈不語要吃,也是為了這樣的時候。脫了外套,程私言也鑽到床底下,生疏而小心地從後面摟住她。
到了這時,在暫時确定懷裡的人不會又消失後,她才敢讓自己内心的情緒洩露一點點,剛好鋪滿床底狹窄的空間。
“不語,别怕。”她小聲地說着,就算不能下棋了,也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