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材高挑的男生叼着棒棒糖，慢悠悠晃了進來。

他頭發被他染成了張揚的淺銀色，耳朵上挂着一枚黑色圓環，墨鏡推到腦門上，眼神懶散，校服外套改成了無袖馬甲，還纏了根不知道從哪搞來的紅黑鍊條，一點也不像高中生，倒像是剛從熱血不良少年漫畫現場轉場而來。

“哦，你們也知道了？”他掃了一眼投影屏幕，咔哒一聲把棒棒糖從嘴裡拔出來，沖蘇喬比了個指槍，“你好，組員小姐。以後請多關照。”

“我是盛硯，你的低分對象。”

蘇喬：“……”

她一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顧绾激動地拍她背：“你跟盛硯組啦？他可是超高校級的難教對象哎！”

蘇喬：“……超高校級？”

顧绾一臉嚴肅：“他上次模拟考試，所有科目的卷子上都隻寫了兩個字：‘算了’。”

蘇喬：“……”

我謝謝你，謝謝你還提前給我做了一個心理準備。

顧绾還沒從激動中緩過來，整個人貼在蘇喬身邊，像隻黏人的小兔子，雙眼發亮地看着謝聿。

謝聿終于從座位上走過來，語氣一如既往雲淡風輕：“既然這樣，那我們四個人，放學後一起學吧？”

蘇喬：“……”

我請問你打算教他們什麼呢？打算教他們怎麼胡編亂造？

顧绾原地爆炸：“好啊好啊！！！”

她甚至已經開始掏出本子，飛快寫下标題：【CP互助組·第一天：考試之王與學神女友的貼貼複習日常】。

盛硯慢悠悠地聳聳肩，手插兜，語氣吊兒郎當：“我無所謂。”仿佛這不是去學習，而是去蹦迪。

全班一片嘩然。

“這四人組瘋了吧，太好嗑了！！”

“我願意用我上次模拟考的60分換一次旁聽名額！！”

“求開直播！！求課間觀察記錄！！”

蘇喬：“……”

沒人、真的沒有人，在乎我的意見嗎？

她深吸一口氣，内心已經默默為自己的未來幾天燒香。

——算了，就這樣吧。

她擠出一個禮貌又疲憊的笑：“OK。”

--

放學後，四人準時在自習室集合。

顧绾第一個到，位置還沒坐熱，就已經開始布置“學習祭壇”——把謝聿的Q版挂件擺在桌角，又鄭重其事地立起兩支藍色簽字筆：“這是我們的‘感應之柱’，保佑我們考試順利，聿喬CP感充滿。”

蘇喬看着那陣勢，陷入短暫的沉默：“……你在搞什麼邪教儀式？”

“感情是玄學。”顧绾語氣堅定，“分數是命運。”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覺得有點像在給遺照上香嗎？

謝聿剛一落座，顧绾立刻遞上水杯，神情虔誠：“老師喝水！”

謝聿一愣，自然地接過她遞過來的水杯，像偶像接過粉絲遞來的信。

盛硯姗姗來遲，斜靠着門框，嘴裡還叼着棒棒糖，一進門就開始抱怨：“唉，真沒想到我人生第一次社交活動，居然是團體學習。”

他随手拉過椅子坐下，翹着腿往後一躺：“要怎麼學，我聽你們倆學霸輪流講題？”

“那就謝聿先來。”顧绾雙手捧臉，一副随時準備錄音的神情。

謝聿看了眼桌上的《語文·閱讀理解專項訓練》，點點頭：“可以。”

他翻到一頁，開始講題，語氣極其認真：“這篇散文寫的是作者對‘故鄉的甜豆花’的感情轉變過程。第一問——選擇題，選‘甜感＋苦澀回憶’。第二問——文章結構屬于‘三段式：起承爆哭’。第三問……”

“起承什麼？”蘇喬皺眉。

“爆哭。”謝聿面不改色，“就是作者在最後一段突然落淚，情緒大幅波動，引發讀者同步共鳴。”

蘇喬：“……”

起承轉合就記了一半是吧？後面就瞎編是吧？

唉……算了。蘇喬想着，拿出一張數學卷子，遞給盛硯：“你先做這個吧，讓我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盛硯拿起那張數學卷，看了一眼第一題，臉色當場變了。

他把卷子推回去，語氣痛苦：“我看到這個就想吐。”

蘇喬：“我看到你不做題想吐。”

“不是，我是真的胃疼。”盛硯指了指自己，“每次看這些題，我就覺得我的消化系統被什麼東西毀滅了。”

“你是找借口逃避寫題吧？”顧绾說，“喂，你不要在我男神女神面前拉低我們低潛班的形象啊。“

“姐姐啊，我們低潛班的形象還需要人拉低嗎？”盛硯無奈地回答，他又拿出校醫室開的急性胃炎藥，面無表情地在三人面前晃晃：“我是真的有病。”

蘇喬：“……”

算了沒事了，有病的不止你一個。

她沉默三秒，收回卷子，拿出一張幹淨的草稿紙：“行，那我直接給你講。”

謝聿看着她，眼神輕輕一閃。

顧绾此時已經悄悄打開錄音筆，小聲念叨：“蘇老師上線了……我要把這個場景寫進第五章《考場天降女主，霸氣教訓瘋批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