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沈令聞緊接着撥通幾個内線吩咐工作的事，并不多把堂弟沈元京的事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剛畢業的沈元京還是少年人心性，春心萌動是年齡段常态，沒有必要阻撓打壓，工作曆練雖然是正事，但不急于這一時。

然而這個想法僅維持不到十分鐘，就在收到母親發來的一張照片時動搖了。

照片上的沈元京穿着惹眼的粉色襯衫，因為抱着一束體積過大的玫瑰，人被遮擋大半，沈令聞隻能憑借停在旁邊的眼熟跑車認出他。

站在他對面的男人穿白色襯衫打深色領帶，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長頸細腰清瘦挺拔的身形自帶賞心悅目效果，五官細節即使被像素模糊，輪廓也堪稱絕佳。

很巧，沈令聞認識這個男人。

他們曾在一些商業晚宴遇見過，在某次拍賣會簡單交流過，甚至就在十分鐘前，他剛無意聽到了一些關于這個男人私生活的八卦。

恒宇老總的總助，許緻。

無憑無據空穴來風的消息可信度有待考證，是真是假與他無關，但沒想到他那個腦袋空花的堂弟會是個“幾個年輕富二代”之一。

令宜：【這是你二嬸發給我的照片，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拿到的。】

令宜：【元京這孩子也沒個分寸，看起來給人家添了不少麻煩，這樣令聞，你今天下班早些回來，我把元京也叫回來，你跟他好好聊聊。】

窗口彈出的消息被盡收眼底，沈令聞蹙眉關掉照片，回複：【我盡量八點前到家。】

計劃結束是八點前，實際因為一些無法假手于人的工作還是拖到了八點半快九點。

下周一的日程還沒有定下，但母親和堂弟已經在家等待多時，為了節約時間，他讓助理之一的章亦霖随車跟他報備。

“……之後幾個合作項目的合同都不需要您親自出面簽署，隻是日本那邊的合作方還需要您見一面，時間安排下午四點之後，地點待定，順利的話預計一個小時就能結束。”

“另外我們和恒宇關于智能檢測儀的合作已經告一段落，因為恒宇那邊決策層變數太多，最後整體社會收益隻勉強達到預期。”

“你跟恒宇老總的那位許助理是不是有過聯系？”沈令聞忽然開口。

章亦霖反應了一下：“許緻？”

沈令聞：“嗯。”

章亦霖回憶：“有過幾次吧，合作初期很多數據需要對接，當時他是負責人之一。”

沈令聞：“他人如何。”

章亦霖不知道上司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老實回答：“具體我不太了解，隻是溝通過程中聽他言辭談吐都很有分寸，細心也耐心，專業能力很強，是位很完美的共事對象。”

沈令聞：“你對他評價很高。”

章亦霖：“隻是實事求是，聽說他在恒宇内部整體風評一直不錯，對外進退有度，行事遊刃有餘，為人謙遜斯文情商很高，人緣極好。”

沈令聞對這正得發邪的評價不做評價。

正好車輛駛過鬧市路段，堵車嚴重，他往外看了一眼，不巧這一眼看見了什麼，視線一沉定在某處。

燈色暧昧的酒吧門口，一名年輕男人與一個面色通紅雙眼迷離的中年男人相對而立，前者笑意盈盈，流光亂飛的桃花眼勾得後者滿目色心。

短短一天時間内，沈令聞罕見地第二次為同一個人蹙起眉心。

章亦霖當然也看見了，剛剛還被自大肆誇獎的人如今正和一個醉鬼在燈紅酒綠中糾纏不清，他掙紮地張了張嘴，又實在無話可說：“沈總……”

沈令聞收回目光，閉目靠在椅背：“繼續吧。”

章亦霖：“什麼？”

沈令聞：“工作。”

章亦霖連忙集中精神：“啊，好的。”

*

*

空氣中濃烈的酒味夾雜煙味讓許緻感到十分不适，他彎唇看着面前對他糾纏不住的老男人：“先生，你的誠意隻有這麼一點？”

男人魂兒都快沒了，直勾勾盯着他的臉：“誠意……我有的是誠意，寶貝兒，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許緻：“請我喝一杯？”

男人：“請！現在就請，你想喝什麼随便點，哥哥都給你買單！”

許緻：“威士忌，你去幫我點。”

男人一愣，醉成豬頭壞心眼還在：“寶貝兒，你不跟我一起進去？”

“裡面太悶，我透口氣。”

許緻在對方将信将疑的目光裡加深笑意：“表不錯，喝完酒送我？”

“哎？送，送！”男人癡笑着摸摸手腕，似乎笃定了許緻是個見錢眼開的，放心大膽地轉身重新往酒吧走。

與此同時，黃毛小扒手因為許緻“陰差陽錯”為他拖足了時間，順利摸走男人腰間鼓囊囊的鳄魚皮錢包。

怕被逮到，黃毛眼神躲閃誰也不敢看，匆匆溜進暗巷。

又一次熟練擺脫糾纏，許緻臉上的笑意很快冷下來，變作嫌棄的譏諷，在一輛昂貴的賓利從面前緩緩駛過後大步邁過馬路，消失于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