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書房确認了一下許緻代勞的工作,沒出什麼纰漏,合同也簽得很順利,沒人懷疑他這個頂頭上司被換了芯,情況倒是比他想象中好很多。
十分鐘後,傭人上樓敲門請他去用晚餐,他下樓一看餐桌周圍空着,沈元京竟然還坐在沙發上,頂着河豚臉,維持着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不來吃飯發什麼呆。”沈令聞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要造反?”
沈元京哼哼兩聲:“我哪敢,我算哪根蔥,我隻是一個弱小無助,透了心的小小可憐蛋。”
沈令聞:“是麼,誰傷你了。”
“你!”沈元京扯着抱枕:“就是你,沈老大!”
“我?”沈令聞瞥他:“我怎麼傷你了?”
太卑鄙了居然裝失憶!
沈元京一咬牙,丢開抱枕站起來:“你昨天罵我了,說我幼稚愚蠢沒有自知之明,說許助理誇我是客套,其實可煩我了,還說我弱智,說許助理永遠也不可能看上我這個巨嬰寶寶!”
天可憐見,太紮心了,沈元京吸吸鼻子,又要把自己說哭了。
可說完卻發現他哥根本不理他,放任他跟個綠巨人一樣捏着拳頭站在這裡,飯都不喊他吃了。
他悲憤:“哥!”
沈令聞:“你呢。”
沈元京哽咽:“我什麼?”
沈令聞:“你聽完怎麼想的?”
“我能怎麼想,我當然是堅定不移相信許助理的為人!”
沈元京字句铿锵:“哥你不憚用惡意猜忌許助理,我不能跟你一樣,許助理我會繼續追,你也要跟我道歉!”
沈令聞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盯了他好一會兒,最後冷淡收回,開始吃飯。
沈元京犟着脖子原地站了許久,發現他哥真的不理他,肩膀一垮,悻悻走過去。
誰知剛要坐下,他哥開口叫傭人:“把他的碗筷收走。”
沈元京不可置信:“哥?”
“你被罵一點不冤。”沈令聞給自己盛湯:“少吃點,你食道通腦子,别把弱智撐成腦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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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好看,帶鑽。”
“可是這麼粉會不會顯黑?”
“啊,有理,那就這個吧,灰點。”
“灰撲撲的都不少女了……哎,許助理你來啦?”
許緻一身淺灰色正裝,酒紅色斜紋領帶襯得他面色如玉,眉眼自帶一股斯文氣,溫和從容的神情更叫人如沐春風。
“早。”他嘴角一彎,跟前台幾位行政部門的女同事打招呼。
女同事托臉看他,飽餐一頓顔值的精神食糧:“許助理今天心情好啦?”
許緻第一時間理解到她的潛台詞,不動聲色:“解決了一些私事。”
女同事:“這樣啊,不過偶爾高冷的許助理也有别樣的魅力。”
許緻:“新做的指甲很漂亮。”
女同事頓時笑開,心滿意足:“我就說,還是許助理有眼光。”
回到辦公室,許緻笑容一斂,迅速開機檢查各個文檔,萬幸沈令聞算光明磊落,除了裝他裝得不太像,沒給他留下什麼麻煩。
端起水杯出門倒水,剛拐入茶水間,就聽見一道冷嘲熱諷的聲音:“什麼水啊還得咱許助理親自倒。”
許緻淡定為自己倒滿水,全當作沒有聽見。
關毅:“喲又開始了,昨天不是都不裝了麼?喔想起來了,劉總快要回來了,怕露餡兒是吧?”
許緻本來都快出去了,聞言腳步一轉,言辭端正:“少說兩句吧,沒發現你氣質跟李蓮英越來越像了麼。”
關毅一愣,皺眉:“誰?”
許緻:“太監。”
嘲諷完舒服多了,許緻丢下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關毅,施施然回到辦公室繼續上班。
六點,許緻提前将上面回來後需要用到的文件下發各部門,通知大家按時下班,離開時正巧和早上那位女同事乘坐同一趟電梯。
“眼線彙報,今天那位二代不在。”
女同事名叫琳琳,愛美,熱心,且人脈四通八達:“許助理可以放心大膽從大門回去了,今天也打車?”
許緻點頭,他的車前段時間被追尾,送去4s店維修了。
琳琳惋惜:“可惜我和許助理不同向,不然還能載你一程。”
許緻淡笑:“這裡打車很方便。”
出了電梯,兩人一同走出公司大門,來不及告别,頭戴奶油小熊頭套的玩偶人一個箭步沖到他面前,雙手捧花,單膝下跪。
琳琳抱緊自己的包目瞪口呆。
這高調的陣仗讓許緻産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然而等不到預感成真,熟悉的眩暈再次湧上腦海。
等他再睜眼,發現自己又一次坐在了森川CEO的位置上,一桌之隔的丁瑩手裡拿着一副塔羅牌,正在認錯。
“非常抱歉,沈總。”
她雖低着頭,但腰身筆直:“下次我會注意不會在辦公區域算了,不過塔羅不是封建迷信,您可以理解為當代打工人的精神寄托。”
許緻:“……”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邪門的事還會複發?
沈令聞的情況更糟糕。
上一秒還在訓斥上班時間給同事免費測運勢的助理,結果下一秒就來到了某公司大門口,還被一隻黃色大頭熊突臉送花。
當周圍響起歡快的音樂,他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當一大群穿着玩偶服的人蜂擁過來圍着他跳舞,他隐約察覺不對勁。
當面前的黃色大頭熊亂七八糟舞了一通,大喊“surprise”摘下頭套——
“……”
沈令聞閉眼感受絕望:“沈,元,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