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麼東西?
——牛蛙精蚊子吃多了這麼自信。
——這麼平平無奇也想讓我勾引你,是多生了胳膊還是多長了眼睛?
無數種解氣的回擊在事後倒灌進腦海,可現實是當時沈令聞太過語出驚人,許緻被堵得大腦空白,啞口無言。
回去之後越想越氣,悔恨當時為什麼沒有一巴掌甩在對方臉上。
好不容易洗完澡稍微冷靜一下了,沈令聞又不挑時候地打來電話。
許緻不想跟他說話,放着當沒聽見,可鈴聲契而不舍響過一遍又一遍,許緻咬緊了後槽牙按下接聽。
他已經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要是沈令聞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言論,他保證會讓他切身了解什麼叫狗血淋——
“睡了?沒睡的話來把明天的工作對一下,明天下午你會參與一場股份相關的重要會議,森川所有董事都會到場。”
“……”
許緻閉了閉眼,垂在身側的左手握緊又松開,反複幾次,将氣都卸了:“說重點。”
董事會可謂一個企業勾心鬥角的主戰場,牽扯到股份利益,不僅内容多而雜,還需要思維靈活,對突發情況随機應變。
許緻在恒宇參加過不少次董事會,不說經驗豐富,順利過關不是問題,重點是他不認識森川的董事,不清楚這些人内部關系網,這些都要沈令聞為他提前做足功課。
這門課持續了近一個小時。
在許緻一次完美複述關系網并完善給出對每個難纏者的應對措施後,沈令聞宣布下課,并不吝誇贊許緻:“你真的很聰明。”
許緻冷漠拒絕他的吹捧:“我的能力不需要你來認可,你可以說點我不知道的。”
沈令聞在這個點上意外地聽話,果然下一句就換了話題:“我看到楊繼的消息了,聽說你晚上玩遊戲一把也沒有赢,一直在輸?”
許緻火又要上來了。
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面對沈令聞時這麼難藏住脾氣,沈令聞總能這麼輕易挑起他的怒火。
難道就因為沈令聞早就将他調查得底朝天,知道他的真面目?
許緻:“攏共不過玩了三把,你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沈令聞:“抱歉,我的錯,措辭有誤,我隻是覺得意外。”
許緻:“地球不是繞着你轉,别說得你好像理所應當知道每一件事。”
沈令聞:“我隻是覺得你應該會。”
果然,隻要在工作以外的話題上,沈令聞表現出的隻有惡劣,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他抓住,用來大費周章地嘲笑他。
許緻:“會又如何不會又如何,不過會點打發時間的小遊戲就讓沈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許緻:“不至于,哪天我們無所不能的沈總能懷孕生孩子了,我才是真的佩服你。”
他們之間的通話總是這樣,每一次挂斷都是不歡而散,快到來不及說再說。
作為被挂斷的一方,沈令聞早已經習以為常,隻是不太清楚許緻為什麼會覺得他是在嘲笑他。
酒桌上最常見的小遊戲,按照他目前所獲悉的關于許緻所有的信息,他不該不會,否則怎麼能算在風月圈裡混得如魚得水。
不,還不隻是這些。
他認識的許緻和所有人口中的許緻都不一樣。
溫和謙遜從容忍讓沒有,八面玲珑長袖善舞更沒有。
那個和他交換了身體的人脾氣差耐心更差,容易炸毛,又好像很好哄,對他諸多不滿也隻是給他找些小打小鬧的麻煩,工作處理起來沒有半點含糊。
他真是田钊關毅口中的那種人?
是否哪一個環節出現了不可避免的信息差,導緻他的認知出現錯誤?
又或者,他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三人成虎的陷阱?
另一邊,許緻挂了電話,拔了沈令聞兩顆多肉扔進垃圾桶才算順氣。
接着打開點開,在搜索欄飛快敲下一行字:
【撲克牌抽取比大小遊戲的詳細規則和技巧】
跳出來的撲克牌遊戲何止百種,許緻連翻了幾頁,都找不到晚上楊繼拉着他玩的那種。
難不成是他們那群人自創的?
無聊,他一點也不想學。
許緻冷臉關上電腦,看見黑下的屏幕中倒映出屬于沈令聞的輪廓。
一個破遊戲,不會又怎麼了。
我多得辦法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
*
八點五十二,從大門下車到穿過一層大廳,從坐上專用電梯到走進總裁辦公室,許緻回頭率百分百。
“world媽!粉色襯衫的沈總?我沒有看錯吧?”
“你沒有看錯,不僅粉色襯衫,還不穿外套不系領帶,還不扣領子上那兩顆神之紐扣,我掐人中。”
“我們打工人就是要多看點兒這些才能讨生活啊。”
“沈總絕對是戀愛了吧?”
“這麼花枝招展的,不像,我覺得是有目标了,而且目标就在我們公司!”
“會是誰呢?”
“會是誰呢+1”
“會是誰呢+1008611”
……
丁瑩站在五步開外,正大光明聽完了八卦才走過去,腰闆筆直一絲不苟:“上班時間注意不要聚衆聊天,有事拉群。”
幾個人作鳥獸散,其中一位女生臨走不忘拜托丁瑩:“丁助理近水樓台打探一下呀?拉群加你。”
丁瑩單手抱文件,另一隻手扶了扶眼鏡:“好說。”
女生笑嘻嘻回工位了,丁瑩乘坐電梯上樓,敲門進入總裁辦公室,繞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不可避免被那一抹嫩粉色絆了一下腳步。
做總助的硬性條件,要有充足的應對任何突發狀況的能力。
丁瑩迅速調整好狀态,目不斜視走過去:“沈總,文件給您放這裡了。”
許緻将文件拿到面前卻沒有看,而是問丁瑩:“丁助理現在有空嗎?”
丁瑩:“大概有十分鐘空閑,沈總有什麼吩咐?”
許緻笑盈盈:“我也有,不然你現在去把你的牌拿過來,咱算算?”
辦公室打開關上,再次打開再次關上,丁瑩手拿三副牌坐在許緻對面讓他抽,并問:“沈總想知道什麼?”
許緻脫口而出:“姻緣吧,看看我這種性格不好脾氣又差空有一張臉能看的花瓶最後會不會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