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躍用指紋刷開了一扇淡灰色的屏蔽門。
屏蔽門後面,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時躍大步走進了霧中。
就這麼走了幾十米,原本輕紗細雨一般的霧氣,驟然消失了。
周圍是郁郁蔥蔥的叢林。
一蓬蓬的灌木,一株株的喬木,滿眼盡是綠色。
再放眼望去,這深淺夾雜的綠色之間,還點綴着或濃或淡的不知名花朵。
再遠處,甚至還有澄澈如鏡的湖泊,甚至還有隐隐約約的起伏山脈!
最神奇的是,這宛如森林公園的上方,是一望無垠的晴好藍天。雖然不見太陽,但不知從何而來的陽光傾灑而下,和煦而溫暖。
站在這樣一片令人心曠神怡的自然景色裡,誰能想到,這是在異控局的地下三層,這其實是一片詭域呢?
時躍在一處灌木叢邊蹲了下來。
他取出透明的無界瓶,小心地将隻有拇指大小的迷你獅鹫抖了出來。
迷你獅鹫落在草葉上,身體抖摟幾下,緩緩變回了半尺長短。
它轉轉腦袋看看四周,又撲撲翅膀,大概是在打量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恰在這時,“呼啦”一聲,一隻有着巨大嘴巴、長得像鹈鹕一般的大鳥,嘩一下從樹上跳了過來,想用大嘴夾起獅鹫嘗一嘗。
獅鹫頓時渾身毛發炸起,變成了刺猬獅鹫。
時躍沉着臉:“大嘴!不許什麼都往嘴裡放!”
“這是你們的新夥伴,不是食物!”
被時躍一吼,大鳥乖乖垂下腦袋夾起翅膀:不敢了不敢了!
險些被鹈鹕“淺淺品嘗”的獅鹫,裝作若無其事的抖了抖毛,這才揚起腦袋,對着時躍“嗷”了一聲。
時躍知道,獅鹫在說:“人類,你遵守了約定。”
時躍微微一笑,将新鮮雞肉推到獅鹫面前:“這是老村長托我帶給你的。”
“不過,這片詭域裡,你可以試着自己捕食。”
“前面的湖裡有各種各樣的小魚。”
“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安心休養吧。”
獅鹫點點頭,小步小步地往前走,準備去探索它的新家園了。
待獅鹫走遠了,時躍再将守宮放到了濕潤的苔藓地上。
白色守宮沖時躍吐了吐舌頭,無聲無息地爬到岩石縫裡,開始了沒有期限的“冬眠”。
時躍又走到一株長滿了淡金色鱗片、通體都金光閃閃的“永晝之樹”旁,從上面摘下數顆果實,用自己的異能從果實裡抽取出一大捧流金砂,裝進随身攜帶的無界瓶和須彌袋裡。
補給完畢,他沒忘記給幾株詭物松松土、澆澆水,再陪它們說會兒話。
最後,他在附近溜達了一圈,看看其他詭物有沒有互相厮打,或者激情對罵。
還行,大家都相安無事。
其實能被收容到此的詭物,大多都是“混沌中立”類型的。它們不會主動害人,攻擊性也不強,甚少聚衆鬥毆。
它們栖息于此,不再需要躲避追捕,也終生都無法再自行離開。
好在這片詭域大得出奇,足以容納無數詭物。
這片神秘而特别的詭域,是調查局成立的早期,由幾位創始人拼死命才帶回來的“碎片詭域”。
此地不但能“放養”危險性不高的詭物,還能培育出“流金砂”“瞬息蜃”這樣的靈物。
據說,盡管不少國家都有類似于異控局的組織或者機構,但能有這麼一片“為人類所用的碎片詭域”,唯有華夏。
其他國家眼饞得要死,總以各種由頭讓華夏分享“如何利用詭域”,都被或直白或委婉地糊弄過去了。
*
一直到時躍正點下班的時間,衛不染才做完全套的檢查。
有幾項檢測結果還沒出來,包括衛不染的異能複查。
時躍掃了眼報告,便領着衛不染匆匆回家了——他要趕着回去組裝剛送到的單人床。
時躍從網上訂的是一個坐卧兩用的單人床,擱在書房裡剛剛合适。
帶着衛不染蹲擰了半天的螺絲,又敲敲打打許久,他總算把這個号稱“安裝簡便”的床給裝好了。
他自己坐到單人床上試了試,扭頭對衛不染道:
“好啦,這間書房以後就是你的房間了。”
“不用再擔心被我踹下床了。”
衛不染似乎并沒有對“獨立的房間”以及“自己的床”感到太興奮。他隻是乖巧禮貌地表示感謝,再去取了清潔工具,開始打掃房間。
時躍招呼了他兩次,想讓他停下來歇會兒,結果衛不染壓根不肯停下來,一直在屋裡很有勁頭地轉來轉去。
時躍索性随他去了,自己倒在客廳沙發上開始刷手機。
沒一會兒,衛不染抱着從烘幹機裡取出來的衣服道:“時躍哥,這些幹淨衣服我都疊好了,給你放哪兒?”
時躍眼睛盯着手機屏幕,手指飛快地滑動放招數,随口道:“塞衣櫃。”
衛不染乖乖地去了。
兩分鐘後,時躍聽見“嘩啦”一陣響,和衛不染低低的一聲“啊!”
時躍茫然地擡起腦袋,突然明白過來:啊!衣櫃!
他光着腳跑進卧室一看——
果然,衣櫃門被推開之後,他昨天費勁巴拉塞進去藏好的各色玩偶,全都“爆”出來啦!
卡皮巴拉、企鵝、鲨魚、鲸魚、倉鼠……
如今滾了一地,整個卧室活脫脫一個動物園。
而這些毛茸茸當中,被一隻卡皮巴拉迎面打中腦門的衛不染,正呆坐在地上,沒搞明白自己怎麼就開啟了混亂之門。
時躍看着一臉懵的衛不染,先是一陣尴尬,再坐到衛不染面前,順手撿起一隻小企鵝遞給他:
“對不起啊,我忘了告訴你,我昨天把一屋子的玩偶都努力塞進衣櫃了。”
“當時好不容易才把門關上,一開門就直接爆倉了。”
衛不染愣愣地看着時躍:“那你為什麼要把它們都塞進衣櫃啊……”
此時的時躍已經決定破罐子破摔了。
他抱起一隻小鲨魚,直接道:
“唔,不想被你看見這麼多玩偶呗。”
“想努力維持成熟穩重的大人形象呗。”
衛不染懷裡抱着時躍塞過來的小企鵝,直勾勾盯着臉紅耳赤視線飄移還抱着小鲨魚的時躍,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
時躍第一次看見笑得如此燦爛的衛不染。
他擡起手,在衛不染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一本正經”道:“不許嘲笑大人。”
說罷,他自己也裝不下去了,将頭埋進小鲨魚肚皮裡,笑得肩膀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