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哪裡去了?怎麼辦,如今這裡非常危險,若是留下她一個人......不行不行,不能讓她再出事了!”
這樣說着,昭浔加快了腳步,緊緊皺着眉焦急看着四周。
可是四周除了大片的血迹,以及一具具屍體,一個人影都沒有。
更令昭浔心驚的是,這些人無論死去的姿勢如何,都能看出生前一定有過反抗。
偌大的霧虛宗,上下幾百修士,拼了命的抵抗,仍然沒有任何用處,竟全部命喪于此!兇手究竟有多強大?!
文澈一個人若是遇到他,她......
也不知道是這景象讓她想到了自己的清靈村,還是讓她感受到了他們死前生命的頑強與鮮活,亦或是令她感受到了敵人的強大可怖,如今昭浔的心中,似是堵着一塊頑石,令她呼吸不得。
“你如今擔心她再遇到留在這裡的兇手,那你呢?你看見清靈村被屠時的景象,有沒有想過自己要如何?若不是我與她趕了過去,你會不顧是否有潛在的危險,繼續在那裡陪着,還是打算離開獨自一人遠走他鄉,亦或是主動尋找兇手?”
昭浔正梳理着腦海中煩亂的思緒,突然聽到身後宿泱說了這樣一番話。
她停下了腳步。
這個人來得太過于蹊跷,四處遊曆偏偏偶然間到了清靈村救了所有人,醫術高超又偏偏打算拜入霧虛宗。
原本她覺得,眼前的人既然能夠救了清靈村,就沒有必要再去害他們,所以她從未懷疑過他。
可是如今想來,無論是那次救人當晚,還是今日,他的所有反應,皆讓昭浔覺得,仿佛在他心裡,這成百上千的生命,不過是草芥,救了便救了。
死了,也便死了。
既如此,萬一他與那個黑衣人是一夥的呢?為了什麼目的,來到這裡,讓霧虛宗所有人放下了警惕......
昭浔已經忘了什麼知恩圖報,她一天之内面對這麼多人的死去,如今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這麼多,她隻想找到那個窮兇極惡之徒,要了他的命!
全然未曾考慮到,自己是不是對方的對手。
她悄悄摸上了袖中的那把短劍,轉過身面無表情對視着宿泱,而對方仍然是神情淡淡。
她仔細盯着宿泱的雙眼,半晌,開口問道:
“怎麼?你如今想要殺我了嗎?”
此話一出,卻見宿泱平日淡然的神情明顯一頓,卻也沒有被拆穿的快意或窘迫,也未見絲毫被誤解的惱怒。
“若是我想要害你們,何苦還要浪費時間救人?”
語氣中反而有一絲的無奈及好笑。
這語氣更令昭浔徒增三分不悅。
“那若是你救清靈村,不過是為了放松霧虛宗的警惕呢?趁着若虛去找我,不在宗門的時候……”
昭浔看着宿泱的眼睛,突然發覺對方一向淡漠的眸中劃過一抹受傷,于是接下來的話沒能說下去。
她長吸一口氣,将剩下的話咽了下去,閉閉眼接着問道:
“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宿泱垂眼輕聲笑了一聲,笑容中有一絲不慎明顯的苦澀,但語氣依然平淡:
“無論你相信與否,我剛剛隻是好奇,相比于自己的安危,你為何會更關心别人?”
看着宿泱真誠亦沒有絲毫欲望的眼神,昭浔雖然心生懷疑,但是怎麼看他,都不覺得他會是屠村之人。
也許他不是壞,隻是無情。
昭浔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過頭繼續找尋文澈。
即使真的是他殺了這麼多人,自己又怎能是他、或者他同伴的對手?何必在此浪費時間,先找到文澈要緊。
見到昭浔離開的背影,宿泱剛一擡腳打算跟上她,卻心頭一動,有了感應,于是他借着屋門看向遠處的天邊,接着伸出手掐指一算,一頓便皺緊了眉頭。
司命殿出事了。
他看看昭浔離開的方向,又看看天邊,垂眼略一猶豫。
也就是這猶豫的功夫,擡頭已不見昭浔的身影。
昭浔順着檐廊挨個門戶進去找人,但是皆一無所獲。
正當她有些喪氣之時,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不易察覺的“叮當”聲,昭浔反應了一下,看看手中的短劍。
對,好像是這種刀劍碰撞的聲音!
是竹林的方向!
她急忙向着聲音的來源跑過去。
待她匆匆跑到竹林中,一陣劍氣襲來,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她便已經被一個人從身後撲倒。
接着,二人身邊的竹子應聲斷裂,撲簌倒下。
她身後的那個人,擡起手護住了她的頭,才使她安然無恙。
昭浔正想回頭推開按着自己半個身子的人時,卻感受到一滴滾燙又粘稠的液體,滴在了自己的脖頸上,伴随而來的便是那同樣的血腥氣。
“别動!”
身旁的人低沉着聲音小聲呵斥,昭浔立馬不再動彈,但悄悄将短劍拔了出來。
可是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昭浔聽出這人正是文澈,她又把短劍收了回去。
文澈的聲音嘶啞,開口便帶着血,令昭浔無端想起從前自己看過城外殺牛的情景。
“你的喉嚨受傷了?”
文澈聽見她的話,突然胳膊便卸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