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謬,但此情此景之下,無論多麼荒謬的事,她都想去試試,總歸不能等死在這裡。
剛好這個辦法自己就能完成,也能趁機讓文澈繼續休養,不能還未走出山門,連仇人都沒見到,先被關死在這水牢内。
這樣想着,昭浔故作信心十足的樣子,抽出腰間短劍,沖着文澈一點頭:
“師姐,你先休息,我先試試,等會換你來~”
說着昭浔不顧文澈打算制止她的手,面上自信地走上前去,蹲在那扇門旁邊一尺的距離,舉着那短劍,左右瞄了瞄,雖然也不知道該瞄什麼,又心虛地看了看文澈。
見文澈正一臉疑惑看着自己,昭浔立刻咬咬牙用力将劍刺了下去。
“叮”地一聲,兵刃相接的聲音,那短劍竟然刺入了半分。
昭浔握着那劍柄,一下子愣住了,不過她轉瞬便反應過來,立馬化驚為喜,向文澈招手道:
“師姐師姐,你看,我就說……”
話音未落,隻聽從門處突然傳出一聲“哐當”。
文澈立馬上前一步拉起昭浔護在了身後。
隻見那扇門緩緩而動,漸漸露出了門縫。
“師,師姐,剛剛,剛剛那是被我歪打正着碰到了機關?”
文澈盯着那門沒有說話。
接着視線轉移到了一臉驚喜的昭浔身上。
鎮壓妖獸之處,内裡怎會有什麼機關?
自身帶有靈根,醫不好的瘟疫,宿泱遊曆剛好到了清靈村,剛好結識昭浔,又偏偏叫霧虛宗收她為徒,接着,清靈村,霧虛宗……
這一切,難道,這村裡的小丫頭,身份不凡?
或許難不成,她便是這水牢原本關押的妖獸,才會招緻災禍至此?!
文澈這樣想着,眼中便暗暗湧起殺氣,拿着劍的手也不由得漸漸握緊。
可當下并無證據,僅憑揣測便給一個人定了罪,豈不是枉為修行之人?
更何況,即使自己猜測無錯,眼下她也不過是個無知無覺、同樣可憐之人,又何罪之有?
文澈将被仇恨擾亂的心緒壓了下去,但仍然控住不住地看着昭浔。
兩人一人滿腹狐疑,一人隻顧着高興,誰都沒注意到,那扇門被昭浔刺入之處,一絲隐隐的銀色光芒,從門中飛離,于空中盤旋幾圈後,自昭浔頭頂沒入她的身體。
正當文澈心緒不甯之時,昭浔卻帶着滿臉單純又驚喜的笑,轉身拉過文澈的手:
“師姐我們快些離開。”
看着她的樣子,文澈又有些心生動搖:
不過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再如何還能翻了天去?
兩人迅速離開暗門,幸好門外空無一人。
“師姐,我們還未找到宿泱。”
怎麼說也是救過自己的人,又因為自己把他給氣走了,昭浔心中到底還是有些愧疚惦念。
“我們已經找遍了整個霧虛宗,說不定他已經走了,那神秘之人尚未現身,身手不可估量,我們眼下盡快離開,不要耽擱。”
昭浔左右看了看,心想也是,如今二人已經自顧不暇,況且那宿泱一看也是練過法術之人,不比文澈差,留得青山在,還是早些離去。
她下定決心後便也沒有再猶豫什麼,朝着文澈點點頭,兩人立馬乘上文澈的清世,禦劍離開。
兩人身影消失在天邊後,在二人停留過的地方,一片黑紫色光芒閃過,一個黑衣人原地現身。
“清浔啊清浔,堂堂戰神威風一時,如今被自己的墨紋石困住的滋味如何?沒能将你困死在這裡,算是你走運。如今我倒要看看,你在這人世間,逃得過一時,又能逃得過幾日?”
那人說着将頭上罩着的帽子摘下,赫然是那清靈村的蒙六!
蒙六不似平日那般笑吟吟的模樣,如今嘴角帶着一絲邪佞的嘲笑。
轉瞬間,蒙六的臉又變了一副樣子,這張臉若是放在這雲夢澤,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英俊公子,若不是那眼中濤濤恨意及臉上的凜凜殺氣。
此人正是千年前,被清浔鎮壓在玉華山下的魔尊滄溟。
百年前他剛從玉華山下出來沒多久,便聽說清浔下了凡,一邊嘲笑清浔所為無意竟放出了自己。
一邊多次追随着清浔的轉世,逆天改命修改清浔命格。
起初他恨不得直接殺了清浔,不過是礙于天道,不想賠上了自己,又放棄了尋不到蹤迹的妹妹。
于是他便看着清浔每一次轉世不得善終,而自己也因倒行逆施修改命格而遭受天劫,至今仍然重傷未愈,連修為還未完全恢複。
可是這五世來,他看着清浔的近乎悲慘的一世又一世,竟然也一點點看淡了過往的那些仇恨。
在這第五世,他甚至想要看着清浔最後如同尋常人一般經曆生老病死,安然走過這一生。
他也沒有想清楚,為何自己最後竟然選擇以蒙六的身份留在她的身邊,甚至扮演一個還算稱職的“未婚夫”。
隻不過每每在收到尋不到妹妹的消息時,看着一臉無辜的昭浔便氣得動手幹預她的命格,讓她遭受些苦難。
但起碼清浔此世隻會平淡死去,哪怕不得歸位,哪怕最後被妖魔複仇而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