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多久便落在了地上。
這裡看起來和外面沒有什麼區别。
隻是頭頂不見任何星光,腳下也隻有暗淡的光芒,腳下甚至還有着一層剛好沒入腳踝的青草,遠處望去,影影綽綽,好像還有些零星的樹木。
如同地面的黑夜一般。
宿泱輕輕将昭浔放下,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忍不住輕聲咳了一聲。
昭浔一見便急了,連忙扶住他問道:
“你怎麼樣了,剛剛明明已經受了傷。”
她說着滿臉愧疚,輕輕敲了敲頭,小聲說道:
“都怪我。”
昭浔說完這句話,連她自己也下意識覺得不對勁起來。
好像自從清靈村出了事,自從山洞中那個黑衣人說,所有人都是因為她而死,她說的最多的便是“怪我”。
但是究竟怪她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就如今日宿泱受傷,究竟怪她什麼呢?
即便這樣,她看向宿泱的目光中,仍然帶上了一絲愧疚。
宿泱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她分明看見了他眸中的那抹無奈。
她偏過頭躲過了這個目光,仿佛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昭浔抿抿嘴再次擡起頭看向宿泱,關切地問道:
“是不是傷得很重?”
宿泱臉色蒼白得甚至已經不見了唇色,但仍然身姿挺拔,聽見這話微微俯身,對昭浔搖搖頭,輕輕笑着安慰道:
“沒事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你,你們受到傷害的。”
昭浔眼神略一閃爍,沒忍住泛起了淚水:
“我與師姐身上都背負着血海深仇,我們沒有辦法,但是你,你與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此前已經救過村子,實在是沒有必要,跟着趟這一趟渾水。”
宿泱手覆上了昭浔扶着自己的那隻手上,搖搖頭安慰着:
“我也有我的考量,不全是為了你們,你無需愧疚多心。”
昭浔不知道宿泱這番話幾分真幾分假,也許他真的有自己其他的目的,但是她深知,這話一定有安慰自己的成分,哪怕隻有一分。
況且他如今受了傷,又困在這險境,即使他也許同樣有仇家,但是若全然相信這與她們二人無關,昭浔隻會覺得自己是個開脫責任的膽小鬼。
昭浔低頭沉默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時該說什麼。
抱歉的話說過了,再說也不過是輕飄飄的,但若是給宿泱療傷,她也确實不會。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窘迫與自責,宿泱将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低頭看着她的眼睛說道:
“好了,你不是要去找文澈嗎?我們盡快找到她,這裡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恐有危險,找到人後,我們要立馬想辦法離開。”
剛剛隻顧着自責與困惑,昭浔此刻才想起來,兩人現在已經掉到了地底下,而文澈尚且還不知所蹤。
她擡頭看看,上面不知道又多高,完全不見剛剛他們掉落的那道縫隙,頭頂一點子光都沒有,反而兩人所在的這地方,還隐隐有些亮光。
她四下環顧,這裡隐隐浮現着霧氣,目光所及看不到任何人影,昭浔原本就懸着的心,又提了提。
“文澈。”
“師姐!”
兩人一邊走一邊喊着,但是不知道找了多長時間,一點回應都沒有聽到。
“若是靈微宗的長老們發現找不到我們三個,他們會不會想辦法救我們出去?”
昭浔問着擡頭看向了宿泱,她雖然看不清宿泱的臉色,但仍然能感受到他的身形微微一頓。
“也許會,但他們也許并不知道我們身處何處,即使知道,也不一定有辦法能夠下來。”
“嗯,所以我們還是要靠自己才能離開。”
昭浔見宿泱點點頭,感受到牽着自己手腕的手輕輕收緊,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她垂眼歎了一口氣。
可也就是這一低頭,她看見地上有什麼東西。
“啊,骨頭?”
昭浔吓了一跳,不自覺退後一步,抓着宿泱的手緊了緊。
宿泱伸手将昭浔護在了身後。
“那,那是不是人的?”
草叢中明顯是一個人族的頭骨,骨頭上有兩道由淺入深的傷痕,十分顯眼。
宿泱沒有回答,但是昭浔這話也不是為了等宿泱的回答。
因為這個答案實在太明顯了。
“那骨頭上的傷,那麼深,這裡,不會有什麼野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