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莫名其妙的勇氣促使着他站起來,手指糾結着交纏手裡的塑料袋,發出悉悉索索的零散聲。
“你要在這裡躲一會雨嗎?”
他分明也是過路人,卻向着同為過路人的少年發出邀請函,上面地址則是—并盛町公交站站台。
淩冽的少年停下腳步,似是聽到什麼有趣的話語,他轉過身,朝站台走去,嘴角露出血腥的笑容。
綱吉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氣立馬消失無影無蹤,被來人的煞氣逼的忍不住後退,但也沒給他幾步路可退。
少年停在站台外,打量綱吉的眼神仿佛看到什麼有趣的獵物。
“你是在,邀請我群聚嗎?”
如果說“是”的話感覺這個人手上的拐子會狠狠砸在他頭上。
沢田綱吉原本因為水汽癱軟的毛發重新炸開來,他舉起雙手,連連搖頭,
“不是的!隻是雨太大了!”
他匆忙解釋。
少年收斂笑意,皺起眉頭不知道在思索什麼,雨水順着他的臉頰滴下,綱吉一身不吭,徹底老實了。
來人揚起手中利器,凜冽白光讓綱吉下意識閉上眼。
啊啊啊啊果然要被打了吧!
他在心裡哀嚎,但疼痛遲遲沒有到來,悄咪咪睜開眼,發現拐子堪堪停留在他身前。
兇獸也遇見自己難以理解的事物,他收起武器,“奇怪的小動物。”
下定結論,說着便走進站台下,于站台另一邊站定。
诶?沒有被打?
沢田綱吉目光忍不住跟着少年一起,見對方什麼也沒有做,他也松口氣。
不過小動物是什麼鬼啊!
綱吉在心裡流淚貓貓頭,下次再也不随便撿人了嗚嗚。
少年的到來使得站台下濕氣越發嚴重,餘光裡比他大不了太多的男孩閉目養神,水珠順着發絲一滴一滴打在地面上,延伸出一灘水漬。
沢田綱吉從口袋裡摸索到幾張紙。
如果沒有的話,他自是不願意與兇神惡煞的男孩有過多糾葛,但事實在于,他有。
那我隻把紙遞出去好了,沒有拿的話就不關我事了,反正他閉着眼睛也看不見。
綱吉這麼安慰自己,為了安心他心一橫伸出手,将紙巾放在少年身前。
如同櫻花墜落的力度,紙巾輕飄飄被拿走,沢田綱吉詫異擡頭,發現對方黝黑瞳孔正盯着他。
像是被恐吓的兔子,綱吉小跳一下,連連後退幾步,往站台另一邊去了。
雲雀恭彌握緊手裡的紙巾,上面還殘存小孩溫熱的體溫,也許是雨水奪取他身上的熱度,有些失溫的身體難免對這一抹熱意歡欣。
不解對方為什麼要跳開,他緊跟過去在綱吉身邊站定,于小孩驚恐的神色裡拿起柔軟的紙巾擦去臉上的水。
大概是由于少年沒有暴起揍人的緣故,沢田綱吉也收起自己身上軟刺,柔軟的發絲多添幾分乖巧。
他身上的水汽太重了,潮濕感順着空氣将綱吉也包裹起來。
也許在雲裡就是這份感受。
而身邊的這位少年,則是由水汽組成的雲。
他們不再說話,靜靜等待大雨停下。
沒過多久,一位頭發奇異的高大男孩從街角出撐着傘匆匆出現,背後遠遠站着其他幾個人,但離得太遠,綱吉看得不太真切。
“雲雀大人,萬分抱歉,屬下送傘來遲了!”
他氣喘籲籲的說着,雖然撐着傘,同樣穿着校服的背後被雨水浸濕。
他看到沢田綱吉,莫名頓了一下,沒有湊上前來,隻是站在幾步之外恭敬的給綱吉身旁的男孩遞去一把傘。
雲雀恭彌仿佛現在才想起還有這個人似的,他沒多想,
“你,把傘給他。”
他?
草壁哲夫想到身邊那個柔弱到落入人群就會不見的男孩,心下了然。
他把自己手裡未撐開的傘給了不知所措的沢田綱吉,然後自己留在原地,目送雲雀恭彌拿着他的傘離開。
走之前,雲雀恭彌給自己還算看得過去的小動物留下忠告。
“不要在我面前群聚。”
徒留正想開口拒絕的綱吉和失去傘的草壁在原地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