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又一籌莫展。
“沒關系,不是還有那少女嗎?”
羅修這麼一說,大家才想起來,那少女是唯一能聯系山上和此處的npc。
少女來時是日暮,白天幾人都好好休息了一番。
隻是,又一天就過去了。
……
……
傍晚,少女守時地從黑霧中現身,姿态依舊嬌弱動人。
少女來到平時的那間屋子,發現并沒有煮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是茫然。
宮無間在一旁默默看着,知道是關音音的手段,沒有多說什麼。
等到少女出了屋子,羅修攔住了她。
“姑娘,我們想要上山。”
羅修長得高瘦挺拔,年輕俊帥,不逼人卻又眉眼清秀可親,此時不停對着少女放電波,雷得其他幾人起了渾身雞皮疙瘩。
偏偏少女還吃這一套,小臉當時就紅了!
……
……
再怎麼說您也是npc,不求您活吃個人,至少也得有點架子吧。
少女自然不知道旁邊幾人豐富的心理活動,一羞,嬌滴滴對羅修問道:“公子,有什麼事嗎?”
……咦……
小海真誠覺得,若是漫畫,應該給二人背景加上大花瓣。
“啊,”少女反應了一下,“可是帝他不見外人。”
“沒關系,”羅修嘿嘿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很是甜美,“姐姐你幫我給山上那位捎個東西就好。”說着把青銅闆放到少女空着的食器中。
少女被迷得五迷三道,憨笑着就上山去了。
羅修甚至還向那邊微笑着擺了擺手。
“怎麼了?”羅修回頭看到幾人一臉不自在。
關音音翻了個白眼走了,小海不停揉搓着胳膊。
宮無間對他說:“我覺得你适合當個演員。”
很是真情實意。
生死吉兇尚不知,就敢對npc大放電波,你是這個!
小海隻當他是凡人,初入秘境混不吝,自去一邊抖雞皮疙瘩。
羅修撓撓頭,怎麼了這是?
看上去純良無害……
……
……
曾經說過,少女很小,上山下山便是一天一夜。
到了第五天的傍晚時分,她果然來了。
四人早就等在這裡。
“諸位,帝讓幾位上山觐見。”
幾人跟着少女上了山。
果然這個少女是特殊的,是唯一能夠溝通上下的npc。
唯一不足的是她……太慢了,太笨了。
不小心被樹枝碰到手,她當時流出眼淚,輕輕吹着手指頭,滿是可憐的叨咕:“不疼不疼啊……”
壓根都沒破皮。
……宮無間好脾氣,但羅修沒耐心。
時間隻剩兩天,山上不知還有什麼難題,而且宮無間戰鬥受的傷也一直沒有變化——沒好也沒壞。
羅修索性給那少女公主抱,大步向山上去。
少女沒有生氣,更加羞澀……
……
到了山頂,已經天黑。
山頂是一片開闊平地,三四間草屋,五六壟花田。
四周看,漆黑的群山像是蟄伏着的巨獸,慘淡月光照不亮分毫。
向山頂中間看,幾個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一個男人,一個長得極其俊美的男人。
眉若半月目似朗星,面如傅粉膚若凝脂……
人世間一切關于美貌的形容堆砌在他的身上都不會過分。
如此俊美,又自有英氣,不會讓人分不清男女,氣宇軒昂,動作間自有山河威勢在其間。
衆人看見他的時候,便覺得天上月色都暗淡三分。
羅修沒那麼多感慨,隻是在心中不停地大喊着:
“就是他!!就是他!!”
極緻即不凡,這是颠撲不破的道理。
長得這麼漂亮……不是大boss,那就是這“念”境的主人。
男子看見幾人來到山頂,沒有任何反應,仍舊在那一小片花田中間。
舀水澆花、澆花舀水……
半山村落中根本沒有活的植物,就樹便也都是枯死的。此處的花朵卻美豔至極,或粉或紅,色彩缤紛,長勢極好。
花田不大,再如何耍帥作秀,一會功夫便也澆完了。
男子停下手,将水勺丢在木桶中,拍拍身上塵土,起身看向幾人。
便是這簡單的動作,自有帝王之氣。
少女滿面紅光,撲通跪了下來。
四人是外人,自然不用見禮,卻也心情激動。
折騰這麼長時間了,終于見到所謂的“帝”。
“帝”沒什麼情緒,更不會感慨。
“五天了才找到上山的門路,真不知你們是愚笨還是癡傻。”
???這倆詞不一個意思嗎?
“偏生修為還極其糟糕,能活下來也算神奇。”
“你還算不錯。”“帝”看向宮無間。
羅修沒什麼感覺,他本就是凡人,偏偏小海又生出些不忿,又自知當然比不過老宮,自己憋氣。
“還有個凡人……”
“也罷,以孤的修為、執念,隻怕在現實中引發了天地異變吧?”
這人竟知道“念”的本質?
不不不……他竟知道自己是個鬼?
“帝”看着幾人各自精彩的表情,有些不屑地笑笑。
“孤當然知道……當年從地獄冥府爬回人間,又怎麼不知我執念過深已然成魔。”
這便是一切的緣起,宮無間凜然,一禮,向前。
“既知過執,何不歸去?”
“問題在于……我執着的是什麼?”
四人面面相觑。
“不如先換個問題。”
“我是誰?”
這個問題,常常出現在哲學家們無趣乏味的思考中,或者文藝青年酸腐的讨論中。
可宮無間他們知道“帝”不是這個意思。
在山下,村長就說過,他們的“帝”失憶了。
那麼“他是誰?”
他是那個活了三百年的君主。
是那個禅位丞相又被圍困的可憐人。
如果這位君主有傳記的話,那麼第一句話必須給出兩個信息。
他姓啥,叫啥?
“帝”還在微笑着看着幾人,雙手前伸,看上去和藹可親。
如果給不出答案的話,那些奪命的黑霧下一刻就會吞噬幾人。
那個凡人有些問題,但問題不大……
……
……
宮無間端詳着帝,帝也讓他看,沒有任何線索。
小海在一旁抓耳撓腮。
關音音默默想着,要不要下山嘗試破譯一下那根華表柱。
可那樣一來回就是一天。
一輪圓月高高挂在天空上,沒有太陽那厮那麼活潑好動不要臉,隻是靜靜看着凡間這幾人。
無情,且無語。
某種不知名的鳥兒咕咕叫了兩聲。
羅修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帝”方才澆的那些花。
“杜鵑養的挺好啊……”
想起“望帝春心托杜鵑”那個梗。
高中畢業四年了還沒有忘,挺好。
隻是這個梗實在無趣。
降妖除魔這種事情永遠無趣。
“你是望帝。”
“你叫杜宇。”
望帝神情一變。
那鳥兒,啼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