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宮無間語氣急迫,羅修當然明白這不是愚人節玩笑還是怎麼。
沒有需要帶的東西,羅修直接叫了輛出租車到愛衛會。
事發突然,隻有關音音,武真和宮無間四個人在,宮無間甚至還穿着單薄T恤。
羅修進到單位,幾人方才在激烈地讨論什麼,看到他忽又靜了下來。
“怎……怎麼了?”羅修腳步停下。
武真渾身酒氣,但此時十分正經,一點沒有白天的輕佻樣,看到羅修,很是意外,一挑眉;
“老宮……你把他招進外事部了?”
“嗯。”宮無間靠在一邊,答應一聲。
關音音似乎也有些不滿:“那他尚未修行,也不應該把他叫來。”
宮無間沒有反駁,咬了下下唇:“雖說是新人,也有責任跟着我們執行任務。”
“出了事……”
“出了事我負責。”
宮無間這個主任似乎沒多大話語權啊……
羅修莫名有些惱怒,但當着幾個人也不好表現,隻好轉移話題。
“小海他怎麼了?”很自然地,羅修站到宮無間身側。
宮無間放了一段微信語音:“宮主任,今天晚上有個同學聚會,七點鐘完事,就早退了哈!”
下午三點多鐘,正是羅修剛來不久的時候。此後就沒有消息了。
“沒準……在同學家玩嗨了?”
小海再怎麼說也是高中畢業的成年人……
宮無間搖搖頭。
“今天……沒有任何一個他的同學辦聚會,哪怕同校不同班的都沒有。”
“那他家裡人知道嗎?”羅修倒吸一口冷氣,孩子丢了這不應該家裡人着急嗎……單位急什麼?
除非說,小海的失蹤跟那些所謂的“髒東西”有關。
接話的是武真。
“他家的情況……嗨……”
“他家兩個大哥和一個弟弟都不是常人……接到我電話也沒當回事,就說了倆字。”
“哪倆字?”
“活該。”
羅修:……
小海怕不是充話費送的。
關音音在一旁解釋:
“老宮跟你說了吧……小海是轉世身,按理來說不應該與這個凡世有過多交涉,消停活完這一輩子回去複命就好。
“他這種人……尋常小鬼必然不敢出手……但碰上修為高深的家夥,就是一塊大肥肉。”
聽着這種形容,羅修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行了,還沒查到,先不要妄下定論。”宮無間似乎有些煩躁,二人都噤了聲。
羅修這才注意到,三人面前圍着的那張桌面墊了一張白紙,上面一隻水性筆不停轉動着,頗像小學生課間作的某種遊戲。
“小海的筆……這是比較簡單但有效的尋物方法,日後再教你。”
“尋……尋物?”
“他的氣機已經被屏蔽,搜的是他的琵琶。”
這時候自然沒心情扯别的,幾人都緊緊盯着桌子上的筆。
慢慢地,水性筆轉動的幅度越來越小,變成擺動,然後慢下來,最後指向某個方向。
羅修調出手機指南針:“西偏南二十……三十二度左右。”
宮無間他們幾個調出地圖軟件,在這個方向上搜尋。
一個方向是不夠的,隻見武真從兜裡掏出五枚黑黢黢的銅錢币丢在桌子上,各有正反。
“二十五公裡……”武真在手掌上掐了一圈,得出這個結論。
西偏南三十二度,二十五公裡遠,這便是一個具體的地點了。
隻是二十五公裡……早就出市外了……
宮無間在地圖上找過去,查到一處地址,關音音依言找了那個地址:“是一家倒閉的化工廠。”
夜晚,倒閉工廠,失蹤少年……怎麼看都是午夜電台的恐怖故事投稿。
确定了地點就不用再等待,幾人急忙向地下車庫去,那裡有單位的一輛面包車——就是上回那輛。
羅修剛要上車,宮無間攔住了他:“你留下來看着……”
于情于理這安排都沒錯,他一個還未修行的新人,打架又幫不上忙,又不會法術,留下看家自然是最合适的。
可聽了這話,羅修還是有點失落。
方才還說出了事他負責……
羅修自幼在那種環境下長大,自然很會察言觀色,同時又不形于色。
但他眼底的一點小情緒還是被宮無間察覺到了。
他想起他白天入職時說的那些話。
他想建立聯系,他想結下羁絆。
“上車!”
“诶!”羅修喜出望外。
宮無間默默想着,以我的修為還護不住你?
……
這回開車的是武真,他似乎比宮無間還要急迫,一腳油門就幹了出去。
夜越來越深,人也越來越少,車自然更少。
在大家都回市裡的時候,隻有一輛車孤零零地飛速向城外去。
道路一側車水馬龍,另一側形隻影單,形成鮮明對比。
月亮藏了一半,躲在雲後不知在做些什麼。
……
…………
這座城市并非坐落在山巒間,隻是按着方向來說,這邊确實地形更加複雜多變。
這座化工廠就嵌在不深的山溝裡,冷月天邊斜,于是工廠被掩進陰影裡,像是一隻黑暗中蟄伏的巨獸。
甫一下車,武真又丢了一次銅錢,看樣子結果不太好,沒等銅錢轉完落地就收了起來。
宮無間站到一道坡上,羅修在一邊。他不會風水,但也能隐約感覺這地方很詭異。
“千蟲圍抱,這工廠能開下去才是有鬼。”武真很是煩躁,自顧自點了根煙,一點橙色光芒在夜裡也顯得可怕。
宮無間心頭生出某種警兆,第二次有點反悔帶羅修來。
他性格向來安忍不動,靜慮深密,得到小海失蹤消息的第一刻卻先想到了羅修。
怎麼看怎麼不自然。
武真和關音音向工廠裡去,宮無間不好再走神。
“嘎——”工廠的鐵大門已經徹底被鏽蝕,強行推開發出了很是酸牙折磨的聲音。
黑暗中某些存在開始竄動,成群成片,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宮無間悄悄咽了口唾沫,立刻祭出長棍。
他們沒少夜裡出任務,武真掐了一道“光芒如真”的法訣,照亮前路,一雙雙小眼睛嗤啦啦飛開。
這座工廠廠區不大,主體建築隻有一棟,就在中心,那裡的邪氣也最深重,四個人頂着黑暗中的目光向彼處去。
一樓中央,本該陳放設備的地方被空出來,地上用鮮血畫出一道血腥陣法,顯然不是一天之功,有的血幹枯黑惡,已經很多天;有的鮮亮猩紅,明顯不久前才畫上。
不知為何,陣法還未啟動,小海躺在陣心已經昏迷,隻是不知道受沒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