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倒是沒說什麼特别的事,隻是林甫提醒周朵朵即便是出門,也不許帶其他人,尤其對她的那幾個“朋友”,絕對不許透露将軍府的事。
林甫的信自然沒寫得這麼直白,他是用之前教過周朵朵的一些暗語寫的,即便這信落到别人手裡,也看不出真正的意思。
信的表面是一封問候周朵朵身體,囑咐她吃好喝好睡好,還向她推薦書籍閱讀,并表達了寫信人對這本書裡某些詩句的賞析,邀請周朵朵共同品鑒的句子。
但按照周朵朵從林甫那裡得來的暗語數字,跳着閱讀這封信,就知道寫信人的真正意思了。
周朵朵有些微微怔楞,林甫說過豆腐店有他的手下,但别說那些夥計,連孫一心和馮雙雨都沒有第一時間聽見剛才何小雅私下對她說的話,林甫怎麼就能知道何小雅想跟她一起出門呢?
難道隻是巧合?
周朵朵瞬間想了許多,昨晚何小雅也沒說要跟她出來的話呀,明明是今天剛說的,可孫一心方才已經說了,早上第一波客人來的時候,信就已經送到了,林甫怎麼能預支未來,也就是周朵朵起床之後,何小雅才跟她說的想法呢?
真是奇也怪哉!
周朵朵看了眼對面坐着老老實實等她的何小雅,心想大概是林甫早已經注意到了新來的何小雅,也許從夥計那裡還得知何小雅性情活躍還和周朵朵是舊日親密的友人,所以林甫深謀遠慮,提前就提醒好周朵朵不要把旁的人牽扯到将軍府來?
周朵朵隻能這麼理解了,她有些恍惚,覺得現在不光是蕭沐雲讓她搞不懂,連林甫、瞿駿桓,甚至何小雅,她都覺得有些陌生了。
對她總是唠唠叨叨,甚至會忘記她問什麼的林大人,真的能敏銳到未蔔先知?
如果林甫的信是受了蕭沐雲所托,那還可以理解,但瞿駿桓是怎麼回事?周朵朵想起昨晚何小雅的話,實在搞不懂瞿駿桓為什麼拒絕何小雅要用自己當擋箭牌。
……算了,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周朵朵覺得她還是先去吃早飯比較好,免得低血糖。
眼看周朵朵把信收起來,何小雅便又湊了上來,問道:“朵朵,你要出門了嗎?”
周朵朵邊整理衣裳,便答應道:“嗯,我現在有個緊急任務要去做,等改天不忙了,我再……”她想說改天不忙了再帶你出去,但想到頂頭上司的叮囑,又改口道:“等改天不忙了,我給你買好吃的回來。”
林甫給她商鋪裡的兌換牌的時候,就說過不能多拿,或者多點額外的份例打包帶走,但周朵朵想,她可以把自己那份拿回來給何小雅啊,這就不算違反蕭沐雲的規定了吧?
何小雅在旁又問道:“那你不吃早飯了嗎?你任務再緊急也不能不吃東西吧?”
問到這個傷心處,周朵朵有些紮心,她對何小雅道:“别提了,我在衙門賺得也很少,所以特意申請了工作福利,要求他們提供工作餐給我,你看我在家裡吃,不是等于吃老大他們的,我去外面吃,就等于賺到了,所以我不在家吃,去外面用福利吃工作餐。”
何小雅問:“你是去衙門吃嗎?衙門的飯菜如何?你能吃得飽嗎?衙門大多都是男子吧,你跟男子一起吃飯什麼的,會不會感到不習慣。”
周朵朵笑道:“那倒不會不習慣!”
别說跟男子一起吃飯,她在工地的時候,甚至差不多是跟一大群工地的漢子同睡的,雖然女工在女工區,男工在男工區,但那時候的前幾天,周朵朵确實沒怎麼睡好,她還要在吃飯的時候和阿紅她們一起跟男子搶飯。
這些跟蕭沐雲的那些随從比起來,将軍府的随從對她冷臉的小事,她壓根沒放在眼裡,轉眼就忘了個幹淨。
周朵朵對何小雅解釋,她是要出門去别的地方吃,不會固定在某個地方吃,得自己找食肆。
同在這裡生活了許久,何小雅大概也知道兌換牌,立刻羨慕出聲:“這麼好!那不是想吃什麼就能吃什麼?感覺好威風的!”
周朵朵有些無語,何小雅是不會知道蕭沐雲到底有多摳門,對于她來說,想給朋友帶一份吃食,還得從自己口裡剩下來。
至于威風,她就更感覺不到了,為了避免吃完被扣下的尴尬場面,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她都要有些羞赧地先去問過人家店小二,這家店可不可以用兌換牌付賬,而有時候店小二做不了主,還得去問店裡的掌櫃。人家去食肆吃飯都是直接坐下就點菜,她卻要跟店小二小聲嘀嘀咕咕一番才能決定坐不坐下,遇見旁的有不知情的鄰座客人,總要把各色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來回審視一番,似乎在揣測周朵朵到底是幹嘛來的,不知道她是要飯的還是來講價的。
好在周朵朵熟練了以後,摸透了一些規律,去一些正規的大店,他們一般都認可兌換牌的,而在街邊的一些小吃小攤那裡,兌換牌往往就是不能作數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何小雅的感慨所提醒,周朵朵忽然覺得蕭沐雲對她也有些太苛刻了吧,難道她提着腦袋給他工作辦事,就隻能賺得一口飽腹的飯菜嗎,誰還沒有個親戚好友,難道給親朋好友額外買個禮物的權利她都沒有嗎?
周朵朵臉顯愠色,她打算就這個事情找機會好好跟蕭沐雲理論一番,告别了依依不舍的何小雅以後,周朵朵忿忿不平地踏上了她常去的一家早餐食肆之路。
吃飯了早飯,她照例去将軍府報到,因這家食肆離将軍府不遠,周朵朵決定省一份車馬費,她慢悠悠地步行前往将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