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居韌到家往院中小竹床一躺,嚷道:“爺爺明天我們去縣裡賣筍吧,我要掙錢買陀螺!”
居村長一巴掌抽他屁股上,轉身将戚雲福抱過來,笑着問:“蜻蜓晌午想吃甚麼?爺爺給你做。”
戚雲福乖乖地團着小手,“爺爺做甚麼蜻蜓都愛吃。”
“欸~”,居村長摸摸她額頭,見沒冒汗,才将她放竹床上坐着:“那晌午就吃土豆餅子,再煮個蛋花湯。”
居韌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噘嘴道:“爺爺我不想吃土豆餅子了,我要吃面條!”
“不掙銀子的人可沒資格挑嘴。”,居村長背手走開,去屋裡撿土豆,都不稀得看邊上的親孫子一眼。
居韌郁悶地在竹床上來回滾,險些把戚雲福給撞倒,戚雲福氣得捏拳捶他:“我找我爹揍你。”
居韌瞬間狀若鹹魚,拍拍旁邊位置,笑得谄媚:“蜻蜓快來這躺,等下午日頭小了,我帶你到山腳那摘野荠菜,你不是最愛吃荠菜肉丸了嘛。”
“沒有肉。”
開春後,官府就出了告示禁止獵戶們進山打獵,因而她爹爹這段時間都是到縣裡做工,平時雞蛋隔日吃,豬肉十天半旬的才能吃上一回。
在村子裡,這都還是頂好的日子,小孩要吃好的長身體,大人們一個月都舍不得沾葷腥的。
居韌神秘兮兮地說:“我知道哪裡有肉。”
戚雲福睜圓眸子看他。
“野人山靠近桃花村那面的山腳下,有一處野湖,裡邊可多魚了,還有小蝦和螃蟹,我見牛蛋他哥去撈過,得了滿滿一大桶魚呢。”
“居韌!”
居韌說話聲兒大,要幹壞事也不知壓一壓聲,被從屋裡出來的居村長聽個正着,他氣急敗壞地拎過牆角的藤條,“那野湖可是淹死過人的,你敢拐帶蜻蜓去撈魚試試?看我不抽斷你的腿!”
居村長眼疾手快,一藤條過去,正中居韌的屁股蛋,居韌捂着屁股在院裡竄來竄去,靈活得跟條泥鳅似的,硬是沒教他爺再抽着第二下。
居村長追累了,一把扔開藤條,警告他:“不許帶蜻蜓去野湖那聽到沒!”
居韌縮着脖子,不情不願地應:“知道啦。”
被藤條制裁住的居韌,老老實實地窩回竹床,拿腦袋拱了拱戚雲福:“蜻蜓,你可别告訴牛蛋我被爺爺抽的事,不然他肯定笑話我。”
戚雲福捂嘴偷笑:“知道啦。”
居韌一心維護自己作為老大的威嚴,誰知到了傍晚,這面子裡子都丢了個幹淨。
蓋因牛阿奶寵愛孫子,看到牛蛋被欺負,掐着點找上居村長要說法,鬧得厲害。
戚毅風才從縣裡做工回來,聽見隔壁吵鬧聲,擡腳便往那邊走。
牛奶奶撒潑似地說:“看看你家渾小子将我牛蛋欺負成甚麼樣了,哭了一下午呢!恁大的青蛙往人褲/裆裡塞,這要是被咬一口,斷了根子影響到傳宗接代可怎麼辦?你今兒必須得給我們一個說法!”
居村長扭頭看向居韌:“你牛阿奶說的是不是真的?”
居韌氣呼呼道:“是牛糞蛋先搶我螞蚱的,還踩壞了我送給蜻蜓的大房子!”
牛阿奶聞言一跺腳:“我家孫子叫牛蛋,不叫牛糞蛋!”
居韌:“牛糞蛋。”
牛蛋本能地“啊?”了一下。
居韌叉腰:“你看他自己都應了咧。”
牛奶奶恨鐵不成鋼,氣得擰了自己孫子一耳朵,“沒出息的東西!”
牛蛋捂着耳朵,扯扯他奶袖子,小聲說:“阿奶!我們回去吧,要是韌哥兒等會告狀,蜻蜓就不和我玩了。”
“你!”,牛奶奶一口氣險些上不來。
居村長忙說和道:“牛蛋他奶,這事兒是我們韌哥兒做得不對,我讓他給牛蛋道歉,家裡還有幾個雞蛋,你等會拿回去給孩子壓壓驚。”
“我才不道歉呢。”
居韌将臉扭到一邊,犟得跟頭驢似的,氣得居村長又給他抽了一頓。
當着仇敵的面被爺爺打,自覺沒了臉面的居韌直接躺在地上撅着屁股,“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不會道歉的!明明是牛蛋先搶我螞蚱,憑什麼要我道歉,他都沒賠我螞蚱,還想拿我家雞蛋門兒都沒有!”
居村長一陣頭昏,眼前冒着花。
戚毅風及時過去扶住了他,“村長,渾小子皮癢揍一頓就是,别氣壞自個身子。”
這一頓打得是真結實,牛阿奶也沒話說了,她沒打算真要人雞蛋,這年頭攢幾個雞蛋不容易,更何況是南山村這樣的破落村。
不過見了戚毅風,立馬轉了火頭,“我說戚大啊,你可得管管自家姑娘,今兒上午欺負牛蛋的事她也有份,好好的姑娘跟着那渾小子學壞了,這十裡八村的将來可難說親。”
戚毅風皺眉,剛想說話,就被不樂意的牛蛋給打斷了。
牛蛋扯着嗓子道:“阿奶你不許說蜻蜓,我就樂意蜻蜓欺負我,她扇我臉蛋我都覺着美哩,隻要蜻蜓還同我頑,我願意扯開褲子給她塞青蛙!”
牛奶奶氣得抖了抖手,這不争氣的渾東西。
“你想得美,蜻蜓才不跟你頑。”,居韌氣急敗壞,牛犢子似的朝牛蛋撞過去。
倆人很快打成一團。
牛奶奶一拍大腿:“作孽的東西!”
戚毅風面無表情,上前去一手拽一個,牛蛋塞給牛阿奶,居韌塞給居村長,幹脆利落地結束了這場鬧劇。
牛阿奶揪過牛蛋的耳朵将人拖走,遠遠還能聽着她的罵聲兒。
居韌見狀,宛若鬥勝的公雞仰着腦袋,叉腰放話:“區區牛糞蛋還想跟我打,哼!”
居村長一藤條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