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正是青李結果的時節,樹上翠綠欲滴的野李結得極多,蜂窩巢就築在其中一根開杈的粗枝上。
瞧着蜂窩外表還有被捅過的痕迹,想來此前便有人發現了這個巢子,就是沒能打下來。
居韌蠢蠢欲動地想要去爬樹。
戚雲福喊住他,“阿韌,你這樣會被蜜蜂蟄的,而且爺爺不許你爬樹。”
居韌不甘心地抱着樹。
“我有辦法可以把蜂巢取下來,不過要三個人。”,戚雲福提建議,“去喊牛蛋哥哥來幫忙吧。”
居韌噘着嘴,才剛打過一架呢,誰稀得跟他說話。
戚雲福牽過他手晃了晃,聲音軟糯:“阿韌哥哥,我可想吃蜂蜜了。”
“行吧行吧。”,居韌心裡甜得冒泡,面上卻勉為其難地哼了哼,誰讓他和蜻蜓天下第一好呢!
戚雲福瞬間笑開,蹦了蹦腳說:“阿韌最好了,你去找牛蛋哥哥時記得讓他把家裡稻鐮和油布拿過來。我們太小了夠不着蜂巢,可以把稻鐮綁在竹子上去勾它。”
“那你在樹底下等着,我去找牛蛋。”,居韌把竹筒留給她。
山腳離桃花村不遠,居韌又在附近幾個小村莊裡野慣了,曉得走哪條小路最短,他不放心戚雲福自己待在一處,是以跑得極溜。
這頭戚雲福乖乖在樹底下坐着,喝了水,去撿地上的青李玩,忽的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她擡頭去看,見是一皮蠟肉瘦,面相精邪的少年漢子往這邊走了過來。
來人是平安村的二癞子。
幾個村子都不大,又緊臨着,戚雲福和居韌經常到處跑去頑,自然聽那些唠嗑的婦人們八卦過各村子裡的名人,這二癞子便是其一。
二癞子爹是個酒鬼,早些年便把自個喝沒了,那會他才四五歲,家裡田地被親戚劃分又不肯多養他一張嘴,至此二癞子靠撿食兒長大,十一二歲學會了偷雞摸狗的本事,又和其他村子裡遊手好閑的人亂混。
二癞子如今十四,十五的年紀,性情陰毒,和他爹一樣學會了酗酒,還做着催債放私印的下三流活計,附近的村民們極不待見他。
估摸着先前捅蜂窩的就是這二癞子了,戚雲福往後緊了緊胳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二癞子吹了聲響哨,幸災樂禍道:“打哪來的臭丫頭,被家裡人扔這刨墳了?”
戚雲福不搭理他。
二癞子拿腳踢了踢她:“走開,可别怪我沒提醒你,等會被蜜蜂蟄得鼻青臉腫的,可别哭着回家找你爹。”
戚雲福噔噔噔往旁邊跑遠了些,回頭瞪他:“捅蜂窩會被蜜蜂追的,你跑不赢它們。”
二癞子惦記這大蜂窩許久,這會被個三歲小娃瞧不起,他冷冷瞪回去:“我可沒有不打小孩的習慣,再不滾信不信我弄死你。”
戚雲福氣鼓鼓道:“敢打我,讓我爹揍掉你牙!”,她撂下狠話就扭頭跑。
“你爹誰啊,來,你讓他來找我。”,二癞子畢竟是個十四五歲的漢子,腿長手長,很快追去将戚雲福拽住,拖着扔回青李樹下,拳頭捏得咔咔響。
“我爹是南山村最厲害的獵戶,打過灰狼和大蟲子呢,一個拳頭比你腦袋還大!他就在附近拾柴,你有本事不許跑。”
戚雲福捂着被摔疼的屁股,還不忘用脆生生的嗓音沖他放狠話。
二癞子撸起袖子嘿了一聲,不過轉念想想南山村隻有一個獵戶叫戚大,他以前在山裡見過,确實長得魁梧兇狠,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他狠狠啐了一聲,扭頭就跑。
把二癞子恐吓跑了,戚雲福拍拍小胸脯,繼續坐回去等,沒多久居韌就抱着油布回來了,牛蛋别别扭扭地跟在他後邊。
看見戚雲福,才樂呵呵跑過來。
戚雲福笑着喊了他一聲,和居韌說:“方才平安村的二癞子來了,他還想搶蜂窩呢,不過教我拿我爹吓跑了,我們快點把蜂窩摘了,不然我怕二癞子還會回來。”
居韌聞言掰着她肩膀上下前後看,見她屁股那沾了片泥巴,大聲道:“那二癞子他踢你屁股了?!”
戚雲福搖頭,她指指前面,又指着樹根,說:“他要揍我,我跑了,他追來把我扔這,摔得屁股可疼了。”
居韌咬牙:“可惡的二癞子!”
牛蛋跟着罵:“可惡的二癞子!連小孩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