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神武:“……”
魏厚樸還給他一個譏諷的眼神,仿佛在說:看吧,連個三歲小孩都曉得你娶不着媳婦了,真慘。
蘇神武冷傲地擡起下巴:“我那是不樂意娶!”
“那你且疼着吧。”
戚雲福像模像樣地歎了一聲,坐到杌子上托着腮幫子寬慰他:“沒事的,我爹爹也沒娶到媳婦呢,不過我可以先陪着爹爹。蘇大哥,等李老三以後生狗崽了,我讓阿韌抱一隻給你,這樣你也不會孤單了。”
魏厚樸冷笑,李老三可生不出狗崽咯。
暮色漸沉,戚雲福想着這時候爹爹快回家了,她揮揮手與魏爺爺和蘇大哥作别,攀過藥廬高高的門檻,飛奔着家去。
到家時,隔壁居村長的小課堂也散學了,牛逸心收拾好書袋就跑過來與她頑,不肯回家去。
戚雲福手裡正抱着葫蘆瓢舀水進鍋裡淘米呢,她站在杌子上拿胳膊推他,不開心道:“我和阿韌白天找你頑時,你都不樂意。”
牛逸心幫她把裝淘米水的瓦罐抱到竈頭邊,給自己解釋道:“我那時候在讀書,先生不允許出去頑的。”
戚雲福沖他哼了一聲。
“蜻蜓~”,牛逸心委屈巴巴地蹭過去。
戚雲福叉着腰瞪他,過了會才大方道:“行叭,那我就同你和好了,不過你還要和阿韌再說一次哦。”
牛逸心用力點頭。
他比居韌還大一歲,自開始讀書後便沒這麼淘氣了,更不愛跑去抓螞蚱将新衣裳弄得髒兮兮的,不過還是很珍惜自己的兩個小夥伴。
戚雲福催着他回家去,“你再不歸家天兒就暗了,仔細遇着專門在夜裡抓小孩吃的黃鼠狼。”
“那我回家了,蜻蜓明天見哦。”,牛逸心依依不舍地同人揮手作别。
小院裡靜了下來,戚雲福坐在杌子上盯着泥爐膛裡明明滅滅的焰火,掰着指頭數爹爹怎麼還沒回來。
隔壁時不時傳來居村長罵韌哥兒的聲音,戚雲福起身搬了一張高腳的杌子出來,搖搖晃晃地踩上去,打開壁櫃拿出油瓶和鹽罐子。
水缸邊放着一把沒送完的白菜芽子,戚雲福洗洗手,将白菜芽子抱去案闆上一顆一顆地切了段,又從煮飯的膛口裡引火到炒鍋膛裡邊。
戚毅風向來隻讓她幫着煮飯,炒菜甚麼的都是自己來。
那馬勺重得很,戚雲福兩隻手握着都揮不動,幹脆不要馬勺了,等鍋燒熱就放倒油進去,再加半瓢水,水開白菜芽子往裡放,撒些鹽蓋上木釜冠煮熟。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居村長遲遲未聽着隔壁傳來開門的聲兒,遂走過來瞧兩眼,知那戚大還沒從山裡回來,罵了一聲轉又擔心起來。
他幫着把鍋裡的炖白菜鏟起來,又煎了一個雞蛋,舀出飯來教戚雲福先去吃晚食,自個坐在門檻那等。
戚雲福吃飽了,也坐到門檻去,巴巴望着那條漆黑的鄉間小路。
約莫過了戍時,火光出現在小路盡頭,熟悉的腳步聲踏踏而來,戚毅風高大的身影正焦急地往回趕。
“爹爹!”。戚雲福騰地站起來飛快跑過去。
戚毅風應了一聲,不過卻沒同往常那樣立馬将人抱起來,他偏過身體,低聲哄說:“爹爹身上髒,回去洗幹淨了再抱蜻蜓好不好?”
戚雲福委屈地抿着嘴。
“怎麼這個時辰才回來?”,居村長跟過去把戚雲福抱起,見他肩上竟扛着一隻大黑狼,猛地怵了下。
戚毅風因着趕路,氣息還有些喘,進了院子才同人解釋說:“在山裡遇着狼群捕獵起内讧,這隻黑狼受傷落單了,我想着機會難得就蹲了許久,等它竭力了才出手的。”
居村長大大松了氣:“還以為在山裡出事了呢,你許久未歸,蜻蜓都不肯去睡覺,非得守着你回家。”
戚雲福眨了下眼,眼眶内積蓄許久的眼淚順着臉頰砸下來,她抽噎道:“要等爹爹回來才睡的。”
“這次是爹爹回來晚了。”,戚毅風想把她抱過來哄哄,可身上實在髒,隻能無奈地搖搖頭,托居村長幫忙看着,自己去水缸邊舀水洗漱。
這一折騰便夜深了。
居村長熬不住回去了,戚毅風抱着自家閨女在屋裡來回轉着哄,輕輕拍着她的背,戚雲福趴在爹爹的懷裡,嗅着熟悉溫暖的氣息,慢慢地睡着了,可小手還是緊緊抓住戚毅風的衣襟,顯得不安。
就像上次被魇着後對他的深深依賴。
戚毅風心中無比柔軟,有些後悔貪那頭黑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