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升鏡片後的眼睛彎成月牙："不止。"他掏出手機劃了幾下，屏幕上立刻出現國際空間站的實時軌迹，"今晚八點，它會經過我們頭頂。"

林旭盯着那個閃爍的光點，突然搶過手機往前跑："追上它才算數！"

暮色中，兩個追逐光影的少年驚起一路麻雀。他們交疊的影子掠過斑駁的圍牆，掠過便利店玻璃窗上"星空糖到貨"的海報，最後消失在巷子盡頭那盞剛剛亮起的路燈下。

遠處教學樓頂，一台天文望遠鏡靜靜對準了夜空。

（晚八點·天文台）

林旭踹開鐵門時，顧懷升正在調試望遠鏡。月光穿過穹頂玻璃，在他白襯衫上投下星圖的光斑。

"遲到了二十三分鐘。"顧懷升頭也不回地說，指尖輕敲目鏡，"國際空間站已經——"

話音未落，林旭把塑料袋砸在控制台上。五顔六色的星空糖滾出來，在儀表盤上蹦跳着發出清脆聲響。

"便利店最後七包。"他喘着氣抹了把汗，"再廢話老子全扔下去。"

顧懷升突然轉身，鏡片後的眸光暗了暗："你跑去城西那家？"那是他們小時候常去的便利店，離學校足足四公裡。

林旭别過臉，後頸的汗珠順着脊椎滑進衣領。下一秒，冰涼的金屬貼上他的唇——顧懷升不知何時開了罐藍莓汽水，易拉罐上的水珠正滾過他突起的喉結。

"空間站看不到了。"顧懷升忽然攬住他的腰往觀測台帶，"但有别的..."

望遠鏡裡赫然是十年前那個鐵皮糖果盒，此刻正靜靜躺在月球模型表面。盒蓋上歪歪扭扭刻着【LC?GH】的縮寫，周圍散落着幾顆已經褪色的星空糖。

"你他媽..."林旭的嗓音哽住了。那個盒子是他搬家時弄丢的，裡面裝着顧懷升寫給他的所有小紙條。

顧懷升從背後環住他，呼吸燙得驚人："我找了十三個廢品站。"他的唇擦過林旭耳廓，"現在該收利息了。"

**（天文台角落）**

沈墨的鏡頭卡在通風管道裡，畫面中兩人交疊的身影被星圖投影籠罩。他顫抖着手指在論壇發帖：

【直播】天文台付費内容！顧神正在教校霸認識仙女座！！[照片]

1L：這他媽是仙女座？！這角度明明是顧神把校霸按在——

2L：樓上穿條褲子吧！校服拉鍊都開了啊！！

3L（方晴）：@沈墨活着吱個聲，校霸剛才往通風管看了！

4L（沈墨）：[模糊照片] 顧神眼鏡反光裡好像有我的倒影...吾命休矣...

**（深夜·顧懷升公寓）**

林旭癱在懶人沙發裡，赤腳踹了踹正在泡蜂蜜水的人："檢讨你寫。"

"嗯。"顧懷升捉住他的腳踝，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牙印，"再加三千字天體物理觀測報告？"

"滾！"林旭把抱枕砸過去，卻扯到腰間的酸疼，倒吸着氣栽進對方懷裡。

顧懷升低笑着吻他發頂，忽然從書架抽出一本相冊。泛黃的照片上，兩個小男孩在樹屋前勾手指，背後用蠟筆畫着歪扭的火箭。

"下周我爸媽回國。"他翻開最後一頁，赫然是貼滿糖紙的結婚證複印件，"他們說該正式下聘了。"

林旭一口蜂蜜水噴在照片上："下什麼聘？！"

"按照傳統..."顧懷升慢條斯理地舔掉他唇邊的水漬，"收過四百三十顆糖的，就是我們家的人了。"

窗外，國際空間站恰好劃過夜空。那顆承載着童年鐵盒的人造星辰，在雲層間閃爍了一下，像是宇宙在眨眼見證這個遲到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