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的臉瞬間漲紅，抄起素描本就要砸，卻在看見最新一頁時僵住。那裡畫着兩個腕間纏繞碎玻璃手鍊的小人，中間是被火焰焚毀的情書，角落用鋼筆反複刻着"LX?GH"，劃破紙張的力道幾乎要穿透本子。

放學鈴聲刺破僵持時，林旭的書包突然一沉。顧懷升往他側袋塞了包草莓軟糖，包裝紙上畫着流淚的小鲸魚："糖的甜度與我的認錯态度成正比。"他伸手去碰林旭攥成拳頭的手，卻被躲開，"真生氣了？"

"誰要你管！"林旭轉身就走，校服下擺掃過顧懷升課桌，将那張被揉皺的情書帶落在地。他走出教室三步又猛地回頭，看見少年學霸蹲下身，小心翼翼撫平紙團，在"喜歡"二字上重新畫了兩隻交纏尾巴的小鲸魚。

暮色爬上走廊時，林旭摸向口袋裡的草莓軟糖，指尖觸到硬物。掏出一看，是塊刻着"專屬"的碎玻璃，背面用鋼筆寫着："校霸的冷戰，是最甜蜜的懲罰。"他紅着耳朵把玻璃片攥緊，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還有素描本翻開的輕響——新的一頁上，小鲸魚正在用星星修補破碎的鐘擺，旁邊寫滿被劃掉又重寫的"對不起"。

暮色将走廊染成黛青色時，林旭攥着碎玻璃片的手心已滿是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帶着素描本翻動的沙沙聲，像極了他們初遇那天，顧懷升偷偷在他課本上畫小鲸魚的聲響。他咬着牙加快腳步，腕間的碎玻璃手鍊卻突然被勾住——顧懷升不知何時用鋼筆挂住了鍊子。

"根據牛頓第三定律，"少年學霸的聲音裹着晚風，帶着幾分沙啞，"你往前走的力，會換來我相等的拉力。"鋼筆尖輕輕叩擊林旭手背，那裡還留着昨夜畫的小鲸魚淡痕，"第138次實驗開始——如何讓校霸停止炸毛。"

林旭猛地轉身，卻撞進顧懷升懷中。對方身上帶着醫務室的酒精味混着草莓糖甜香，鎖骨處被遮瑕膏蓋住的齒痕邊緣，隐約透出一抹紅。他伸手去推，卻摸到對方口袋裡皺巴巴的情書——那張粉色信紙被疊成了小船，船帆上畫着戴着墨鏡的炸毛獅子。

"我把它改造成了我們的專屬航标。"顧懷升舉起素描本，最新一頁的小鲸魚正馱着玻璃船在銀河裡航行，船身刻着"LX→GH"的箭頭，"所有沒說出口的喜歡，都該有你的名字。"他突然摘下眼鏡，露出眼下的烏青，"你不理我的10小時27分鐘，足夠我推導完37種道歉公式。"

林旭的喉結動了動，攥着玻璃片的手卻悄悄藏到身後。他瞥見顧懷升校服第二顆紐扣歪了，那是今早自己砸草莓牛奶瓶時撞的，心口突然泛起鈍痛。正要開口，卻被對方用鋼筆抵住嘴唇："别急着兇，先驗收實驗成果。"

鋼筆在他掌心寫下歪扭的字，林旭低頭看清時，耳朵瞬間燒了起來——"下次再有情書，我用鋼筆在上面寫滿你的名字"。話音未落，顧懷升已經握住他藏着玻璃片的手，碎玻璃硌在兩人交疊的掌心裡，像把溫柔的鎖。

"其實從你打翻玻璃瓶的那晚，"顧懷升的聲音輕得像月光，"我就該知道，你比任何碎玻璃都珍貴。"他說着舉起素描本，扉頁不知何時貼滿了止痛貼包裝紙，拼成心形的中央，是用鋼筆反複描紅的"永遠保護你"。

走廊盡頭的白熾燈突然亮起，照亮兩人腕間交纏的碎玻璃手鍊。林旭突然想起昨夜夢裡母親消失的背影，此刻卻被顧懷升用體溫捂熱的掌心填滿。他别過臉去，卻主動勾住對方的小指："那...這次實驗...算你及格。"

顧懷升輕笑出聲，鋼筆在他手背又畫了隻眨眼的小鲸魚。遠處傳來沈墨的起哄聲，還有方晴舉着手機拍照的快門響，但他們誰也沒松開手——玻璃瓶裡搖晃的碎玻璃，正在星光下折射出嶄新的光軌，将所有裂痕都織成溫柔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