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司大人不是來品酒的,怎又教訓起我來?”鏡歌急忙開了壇酒,汩汩倒了個滿杯,推至擲愚跟前,“此酒名霜花。請大人品鑒!”
鏡歌一拂袖,檀幾上平添了幾道下酒小菜。擲愚仙君喝酒開懷,剛生的惱氣全抛。
鏡歌雖是天尊長子,但和典藏司掌司擲愚仙君相比,在天界隻是個新人。而且,他也不喜以身份自恃而壓人。哪怕是天族的小仙姬、小仙僮,他也以禮相待。鏡歌明明禮數周全,天族中人卻大多認為他過于守禮,迂直過頭,反倒有失身份。
“前幾日,我就親手滅了一魔族小妖。下次你再見魔族中人擅闖你平荊山,一定要殺一儆百,不要心慈手軟!”擲愚仙君把嘴裡的花生米嚼地嘎嘣作響。
此時,鏡歌察覺到袖中的小蛇微微抖了抖。“以後仙君再遇到荒族中人闖我平荊山,就不勞煩仙君了,我自己處理便可。”
“你那麼心慈手軟,交給你我怎麼放心!”
鏡歌捧起瓷白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隻要不傷及人族性命,不惹是生非,在下覺得哪怕遇到,也沒有趕盡殺絕的必要。”
“殺一個荒族,天族便少一個仇敵!将來戰場上兵戎相見,我看你還能否像現在這般息事甯人!”
“仙君可是喝醉了?”
“才幾杯酒下肚,還早着呢!”
“那仙君怎麼忘了平荊山是我的封地,竟說些醉話。”
“青岚!”擲愚仙君急忙喚出自己的青白玉筆來搪塞,隻見玉筆揮毫,在空中寫出兩句人族廣為流傳的詩句:“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剛剛心直口快,言辭有些激烈,還得拍點馬屁緩和一下,畢竟是天尊長子。
擲愚仙君走後,鏡歌才将袖中的覽冥放出,道:“我不會傷你性命。你的傷還需調養些時日。傷好了,就盡快離開吧。”
而後,接連數日,二人都未再有交集。覽冥就隻能呆呆地卷縮在恪守居廊下養傷,雖然白纻郎君每日都從廊下經過,但從未理會過他。果然他也與天族其他人别無二緻,視荒族如洪水猛獸,唯恐避之不及!
“傷勢好些了嗎?”那人聲音溫柔,如山谷清澗。突然與他說話,覽冥反被吓了一激靈,仰頭盯着對方。鏡歌是從屋舍的窗牖上探出頭來的,正向下看着他,說道:“頭一次和荒族中人相處了這麼多天,我有些緊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覽冥目瞪口呆,雖然從蛇臉上看不出他表情的精髓!
“我正好要去風神殿聆音,要去山下看看嗎?”鏡歌從窗牖處收回頭,步出門扉,繞到廊下,等覽冥回應。
覽冥心想,我才不去呢!傷養好,我就立刻走人!
“荒族人養傷該吃些什麼,我拿不準,你又說不出話。這樣吧,我從風神殿拿些果子給你吃可好?”
果子?我不吃素!其實餓了數日,覽冥腹内空虛,确實體力難支。但他又不想和天族有什麼瓜葛,踟蹰着要不要去填飽肚子。
結果,不等覽冥踟蹰個結果,鏡歌就一攬袖,道:“你自己一人待在這裡我也不放心,送佛送到西,走吧!”覽冥又被卷到了袖子裡,毫無拒絕之力。
這位風神身法當真是麻利,一縷煙的功夫就到了風神殿。就是這人看着有些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