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的側臉。
他攻擊的動作不夠漂亮,鼻梁卻很漂亮,碧綠色的眼睛像兩顆精緻的寶石。他的頭發挺長,明明同樣是金色,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銳利,也不涼。
他的招式和對方五五分,勝負似乎沒有定數。
見我駐足,庫洛洛他們也停下腳步。
汗水已經把男孩的前額打濕了,過長的頭發貼在臉上,昭示了一場拉鋸戰。
他的眼神裡中卻顯不出疲憊,和庫洛洛的平靜有差别,他看上去更熱烈,仿佛在燃燒。
世上沒有不會放熱的火,整個空間都因此暖起來。盡管一來一回談不上遊刃有餘,對方的情緒已被他壓制。
他會赢的,但他的體術實在說不上好——隻比練習時長兩個月的庫洛洛稍好一些。從這個角度出發,他對他們三個人沒什麼參考價值。
我高估了鬥獸場的準入标準。
也不完全是。穿越更多阻礙才能突破階級限制,這是合理的。
他的對手……
說起來,這種量刑等級的犯人不應該窮兇極惡嗎?需要由一國将處置公之于衆,迂回費力地動用武裝力量送他去死,傳統意義上,說明太多人要他死。
連小孩都打不過的弱者,會這麼招人恨嗎?
庫洛洛說:“‘念力制約’。”
是了,安科自始至終沒提過“制約”的具體内容。
場内的戰況已經不再焦灼。
對手的下巴正正挨上金發男孩一拳,重重向後跌,“砰”的摔在凍土上。
“10,9,8,7……”倚在鐵絲網上的裁判開始倒數。
“……3,2,1。比利超出反應時間,俠客勝。”
他上前确認倒地選手的狀态,掏出筆記了些什麼,将其中一張紙遞給男孩。
金發男孩笑着道謝,聲線稚嫩卻充滿活力,因為呼吸沒調節好還打着顫。
裁判扶起了地上的那位,和我們擦肩而過。
男孩也開始向外走,這時候才顯出虛脫的樣子。他的腿有點抖,明明面色如常地在平地邁步,右膝卻控制不住地一彎,還好及時維持住了平衡,沒摔跤。
他擡眸看了過來,流露出一絲懊惱,又很快收斂好。男孩揚起嘴角,綻放出甜蜜的笑。那雙翠綠色的眼睛彎成完美的上弦月,暈出了虛幻的光。
我移走了視線。
天,我怎麼了?心髒早搏?
還沒等我整理好思緒,他的腳步聲傳來。
“你們好。我是俠客。”
距離倏忽拉近,我莫名感受到一陣無措像迎面的北風那般撲向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這個舉動确實很冒昧,他好看的笑靥一僵。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向我投來。甚至庫洛洛也沒管他,隻用眼神詢問我。
我看着俠客,讓聲帶以最正常的方式振動,“伊洛絲。”
庫洛洛開始打招呼。他一正常,我也被感染,慢慢平靜了下來。
俠客熱情得出奇。站了一會兒,他的氣息緩好了很多,知道我們在找場地,他自告奮勇給我們引路。
庫洛洛狀似無意地感歎:“今天的比賽好少。”
“這時候參賽的新人本來就不多。”俠客爽快地回答。
“天氣确實不好。”
“而且是年末啦。”
庫洛洛沒有繼續接話。
我大概理解俠客的意思,便繼續問:“那你為什麼這時候出來,離家出走?”
俠客點點頭:“你們也是?”
集體出走?我挑眉。他的猜測更像是沒話找話。
“不,我們是從六區來的。”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