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沒想到他看到了這麼多。半晌,伊洛絲垂下睫毛,“隻那一下,隻是确認。如果我和他都清醒,他會有戒心。”
“确認,他的性取向?”
“确認藥液案不是他自己搞出來的,是解決當前問題的重要的入手點。和塞勒,乃至三長老,強相關。”
“用吻确認?”
她蹙起眉,“他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喝什麼,讨厭什麼。桌上的煙都沒來得及掐,袖口也沒整理,套了外套就下來找我。這些都可以是故意做給我看的,甚至他控制我,也能找到合理的解釋。”
她頓了頓,“演完了,達到警告我的目的了。我繼續打感情牌,他開始顧左右而言他。這時候有了兩種可能。”
“要麼他看我不爽,不信任我的能力,不贊同我的理念,不打算跟我玩。要麼,是瑞亞支配不了這件事,得罪不了一些人,沒辦法回答我。我能怎麼判斷?我吃了大虧,不問到底我能放過他?”
“這個回答,你滿意嗎?”她微微眯起眼睛,屈指挑起他的下巴,“我能睡覺了嗎?”
她嘴裡叽裡咕噜的東西似乎是合邏輯的,解釋了幾乎所有矛盾點。參差在哪?
換作他,會做同樣的選擇嗎?
庫洛洛知道答案。他不可能在任務目标前露出不可控的破綻,以緻任人宰割。為什麼她會?
他一點也不滿意,肆虐的施暴欲沒得到任何緩解。到現在,他隻想……
可舌下的話千回百轉,隻剩下一句沒什麼力道的,“别騙我了。我不想這樣。你那些話漏洞百出,很難不問。”
“我很累,本來明天我就會跟你講的。”伊洛絲閉上眼,“别逼我。睡覺,行麼?”
……
“早安……”他扣住她的手,清爽的聲音被晨起的慵懶拉長,暗啞地從舌尖滴入她齒間。
穿過屋檐的刺眼天光,粗沉綿延的溫熱呼吸,湧入骨髓深處的知覺,哪樣都讓她睜不開眼。意識困在将醒未醒的深海中,遙遙望着曬透陽光的海面,越來越遠,無限下墜。快要溺斃又無力掙紮。淚珠順着她緊閉的眼角溢出,咕噜噜滾落,被撞成細碎的淚花。
“煩……”伊洛絲開始鬧,“别煩我呀…嗚嗚…伊……”
她的辯駁很快也被擊碎。
“你接着睡…”他沿眼淚流向細碎地吻到她的耳朵根,無視她的反抗,感受另一個她誠懇又癡的回應,“我……不吵你……”
聽到清晰的聲音,幸而她仍混沌着,反應怎麼也不算激烈。臉上柔軟的碰觸,是熱的,燙的,不對的。伊洛絲茫茫然掀開了一點眼皮,看向淚光裡的黑發少年,遲鈍地喁喁,“庫洛洛……”
四目相接,一個毫無預兆的吻。
也許是發現她醒了,他再也不保留任何力道,攬過她的頭,箍住腰肢的手把她抱離,隻剩半個背貼着床面。比剛剛激烈得多。無論吻還是什麼。很重地搶奪完她口中的呼吸,又用身軀擠壓她胸腔的空氣,把喘息灌給她,拿舌頭把哭叫頂回去。
如果唇和唇分開算一個吻結束,那他全程都沒停止同一個吻,也沒有停止同個擁抱,直到快要殺死她。
終于被放開的時候,她深深呼吸了好久。
庫洛洛享受着她乖順的眼神,看見她的眼淚啪嗒啪嗒掉,軟白影子從指縫四面八方擠出,整晚的煩躁才稍稍滿足了一小點點。
這一點很快也被侵蝕了幹淨。
他不解道:“為什麼在敵人面前也能松懈成這樣?“
她蜷在他懷裡,安靜得有點像心虛。
瑞亞那時的分析……雖然是在為自己脫罪,但入情入理。現在輪到她自問,隻覺得答案再簡單也不為過。就是沒把所有人放在眼裡。
如果她不想,他們憑什麼傷到她?
該死的操作系。
伊洛絲完全意識到這個趨勢有多不妙了。她在安穩的環境裡太久,加上和他們的相處過分放肆。不僅覺得沒人有膽對她下手,還開始對微妙的暧昧氛圍上瘾,腦子慢了半拍。
她咬了鈎。
伊路米的擔憂應驗了,不是什麼都能胡亂吃進嘴裡的。大部分都有毒有害。
“我不會了。”伊洛絲擡起臉看他。“我再也不……”亂吃東西了。
她急急把後半句咽了回去,舌頭拐彎,“……松懈了。我很知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