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面上的笑褪去了大半,聲音仍算得上溫和:“就看今天怎麼和霍爾談了。”
伊洛絲稍稍直起身,“要進去不難,可是誰都知道他們四個是我的人。不說提案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如果成了,就是把二區的資源傾斜給三區,二區本來就不滿意。我的手如果伸得太長,要遭人側目的。”
她講到這兒,帶着不知什麼情緒錯開了俠客的眼睛,接着錯開他的唇,盯着他的衣領放空。
“我知道這是陽謀,明目張膽地測試二區的反應。可我們不了解礦區的正常狀态,怎麼判斷什麼是異常?”
伊洛絲深深吸了一口氣,“此外,林恩的故友之子——萊特,本來鬥獸場走一圈就能洗幹淨自己,施施然回去,還是在當年的念力實驗案裡死了。”
“經此,林恩實在不喜歡我。怎麼會不為難我?這樣就很難分辨礦區的防範是出于他的個人情感,還是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利益牽扯。”
她不知是不是真把安科的警告聽進耳朵裡了,垂眸道:“林恩年老,但威望是實打實的。否則在芬克斯描述的那種狀态下怎能不被篡位。你們對二區點滴陰司的了解也許更甚于我。我沒辦法按處理五區的法子來。”
說完這句,伊洛絲有點恹恹,言辭間一點一點悄無聲息地從庫洛洛懷裡挪了出來,右手肘抵着桌子,以掌掩唇。
因實驗一案而死的遠不止無關緊要、本就被判了刑的萊特。牽扯最深的……哪怕俠客當年不知道,不會至今還一無所知。
于理自然怎麼都不算冤,可是于情……他表現得再不在乎,她想到自己的家人,還是沒法不在乎。換作是她,理所不容又如何……
俠客将伊洛絲的愧意收入眼簾,瞧見她眼角甚至有泛紅的趨勢,他平靜的視線稍有波動,但和她顯而易見的擔憂沒多大關系。
無法保護母親的父親早該是個死人了,做出遠離既定人生的選擇後,他不準備回頭自苦。
俠客輕輕拍了拍她放在桌面的左手,在被庫洛洛的刺來的眼神殺死前收了回去,輕聲啟齒:“阿飛他們有自保的能力。”
他想了想,又補充:“而且光明正大地進去,就不用擔心礦區布防的軍人了。飛坦實在是運氣不好,應該是潛伏進主宅後才人手陡增,撤離過程中剛巧被甕中捉那什麼……”
伊洛絲擡起頭,撞進他的目光裡。她收回了外散的思緒,輕輕嗯了一聲。不像贊同,也不像反駁。
礙于她的情緒,庫洛洛沒法出言諷刺俠客的作态。他的掌心攬緊了她的腰肢,“七區如果興師動衆,就不方便隐藏行蹤了。二區,隻要進得去就好,比現在的狀态強。何況有派克,我有預感,會找到突破口。”
她沒避開,眉頭卻随他的話微微蹙起:“我有預感,他們要出事。”
俠客笑開了:“說什麼預感,不如打電話問問瑪琪?”
伊洛絲眨了眨眼。
庫洛洛隻道:“這實在說不上危險,尤其在過明路之後。比這危險系數高多了的,我們這些年……你不要因為飛坦運氣差想太多。而且真的能算運氣差麼。”
她還在衡量。林恩已經不可能占住這個位置太久了,此時再多一點點不滿,好像無關緊要。等換屆後再想辦法彌補也不是不行。
“……好吧。”伊洛絲松了口,又補充了兩句,“七區那裡,你要再提醒小琪他們當心,暗探為主,确認有貨才能動手,注意反偵查。雖然普索爛事一堆,難保他想不到這裡。”
“我有分寸。”庫洛洛答道。
她點了點頭,彎起唇,“時間差不多了。俠客,換身正裝,和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