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想到了什麼,伊洛絲閉着眼睛開始開始擦,手背蹭啊蹭,擦得飛快。俠客這回沒忍住,扯過她的手把人拉近,低頭在她唇上淺啄了一口。伊洛絲眨着眼睛看他,睫毛濕漉漉亮閃閃的,糟糕透了。
他沒辦法,扶着她的腦袋又親了一口。又甜又軟,他肚子裡被治得歪七扭八的饞蟲一下全醒了。
她香軟的吐息像沙礫一樣溫溫地落在他臉上:“我好像想通了。”
“……”俠客還沒來得及問,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他去開的門。
來人穿了身利索幹淨的衣服,原先微微上翹的白發被微雨晨露打理得柔順起來。
“請進。”俠客說。
看到應門的人,霍爾也一怔。視線掃過對方幹燥衣物上突兀的一塊水漬,他不動聲色地挑起眉梢,出于禮貌點了頭,進屋。
看見從房間走出來的女孩,霍爾勾起了唇,“我又沒說不來,哭什麼?”
“……”她想說‘給你哭喪’,但她沒說。她看着霍爾其實頗為狼狽的樣子,隻說了,“走吧,路上和你講。”
有他在,行程方便多了。霍爾的車匿在結界繭裡,有安全保障,還能無視一定單位體積的碰撞。她把除藥液之外的信息告訴他,剛準備分析下去。
霍爾稍颦了眉,在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你為什麼坐後面?”
“…………”
“好像我是你的司機。”
“……那你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司機。”她的嘴角适時彎了彎。
霍爾冷冷哼了一聲,沒說話了。
對上俠客若有所指的視線,伊洛絲挪了挪臀,靠他更近了。
她坐在後排正中,扶着前邊的靠背,繼續說:“我認為厄莉另有打算。既然我們能看穿,我找不到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說她看不穿。她為什麼要跟着塞勒的節奏走?”
她把下巴擱在右邊座椅上,右手随意地搭上俠客的腿,被一把握住。
說着說着,又有猶豫:“可我不知道我能給她什麼。她看明白了塞勒的惡意,想借我的手反将他一軍?所以先試探試探我的能力?”
霍爾的餘光拂過她又挪開,專心注視着前方空曠的道路,嘴邊勾起一貫遊刃有餘的弧度,“憑什麼将軍?要他的謀劃落空算什麼将軍呢。也許給普索的打擊挺大,對塞勒能有什麼影響?最多就是,少了枚趁手棋子。你這樣用詞,說明你也明白如果不能一步将死,厄莉沒必要費周折,直接拒絕就好。”
伊洛絲心裡有一點底了。
俠客的指緩緩穿插入她的指間。十指相扣。
見到她這般沉默,霍爾肉眼可見地不悅起來,“你還有事瞞着我。”
“我心亂。”伊洛絲側着臉,抵在冰涼的皮質座椅肩上,看他,“二區,怎麼辦呀?他們肯定要大做文章了。”
轉移話題。
霍爾看都不想看她,可他都在這了,還能開回去麼?
“能怎麼辦?”他皺着眉,“你又沒挖,是他們原來的規劃有問題,又不是你的有問題。不是正合你意。别碰那塊就行了。多加兩個治理方案,種種樹,排排水,監測地形,重新規劃,出什麼問題就解決什麼問題,難道你本來不打算去實地測算嗎?”
他一不小心說到她心坎上了,于是伊洛絲的嗓門也提了一點,把腦袋擺正了和他掰扯, “要去啊。可他們要是胡攪蠻纏不講道理,就說采了要塌不給采呢。”
“……你能不能别說話了?”霍爾聽着一通胡言亂語,實在受不太了,“我不問了,你愛說不說。”
伊洛絲咬了咬唇,忍了沒笑,恹恹地靠回後座,“你好兇哦。”
霍爾卻要笑了,世上真的沒王法了:“我兇?”
伊洛絲閉了嘴。
因為俠客把她捏疼了。她順着失血泛白的指節擡起視線,去看他的眼睛。俠客沒看她,長睫微斂,仿佛被秋雨凍住了。
他在表達他不開心。
可是這會兒……牽手手了還不開心?她也沒别的辦法。
沒等到回答的霍爾自然地擡眸,瞅到她呆滞的眼神,忽覺得五内郁結,想來一個漂移急刹,“你犯什麼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