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用了吧。”派克緩緩說,“可我甚至不明白你們喜歡對方什麼。她不懂你,你不懂她,也沒人嘗試去理解對方。你逼她接受你,又逼自己接受她,像好端端走在路上非要去撞她,為了什麼?既然她做了決定,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想想。别站着了,快回去吧。”
庫洛洛沉默了。他的指尖摸索着發熱的機蓋,像在尋找合适的詞語揉捏出一句話。
窄巷之内黝黑如墨染。遠處透進的微弱光線,令這條巷子的盡頭尚存些許模糊的輪廓。
脫離他身體的呼吸在寒冷的夜空凝結,仿佛要變成可以觸摸的存在,卻四散消失在不遠處的燈火通明裡。
“你還好嗎?”派克關切道。
“我沒事……”他側頭,望向窄巷的出口,瞳孔上顯現出微弱的光點。
……
“……你在聽麼?”沒好氣的男聲從開着免提的電話中傳進空氣,“我說二區上任的大概率是雅各布·莫裡森。”
“聽到了,聽到了,你兇什麼呀?”伊洛絲手中的筆一頓,眉跟着颦起,“我需要思考啊。”
得到了她想要的清靜,她本來應該神清氣爽。
霍爾翻文件的手停了,他瞥了眼手機屏幕,冷哼一聲,“三分鐘不說一個字,我在給你做演講?”
“你話太密,我插不進去。”她語氣稍緩,”所以林恩确實感染了。”
“……”霍爾确信這後三分鐘的内容她一點也沒聽,火氣蹭蹭往上漲,“你到底在幹嘛?”
“别喊。我聽了,我還給你做了筆記,要不要念給你聽?”伊洛絲拿起手機,“我現在腦子亂,理不清。不說了,明天見。”
她的手指即将按到挂斷鍵。
“怎麼了?和小男朋友吵架?”霍爾的口吻帶着少有的戲谑。他随手拿起筆,無意識地在指節轉動。
“我沒有男朋友。”伊洛絲沉默了一小會兒,“我隻是餓了,血糖是大腦的主要能源,我缺少能量。”
她的否認幹巴巴的,解釋也畫蛇添足。霍爾唇角翹起了一點,“伯父在忙你就不吃飯?想吃什麼?”
“這個點應該賣光了,來不及了。”想到這,伊洛絲又開始心煩意亂,左手的筆被她“刷”地投擲進鉛黑色筆筒。
更氣了。
這也是庫洛洛導緻的,失去漂亮筆筒的時候她就應該學到教訓。她的目光在這個醜陋的六棱柱上多停留了一秒,忽有一絲疑惑閃現。
伊洛絲伸手将它拿了起來。
賣光了?霍爾想了想,“萬裡家?”
她沒說話。
“我問問吧,有就差人給你送。”他指間的筆輕盈落下,“不要流星街還沒出,人先餓沒了。”
霍爾挂斷了電話。
她沒注意聽他在唧唧喳喳什麼,傾斜着筆筒細細端詳。今早,經伊路米提醒粗略看的那一眼,沒覺出任何不對,但她現在明确感知到了古怪。
她放下手機,指尖輕輕滑過材質表面,指腹傳遞來新的認知。均勻細膩的觸感不複,多了微妙的,如細小石粒的顆粒凸起,像是……
她腦海中仿若有個封存的盒子在此刻開啟,裡頭的寶石洋溢出璀璨的光。
伊洛絲迎來了頓悟。
“疫區目前……”她轉過頭,看到的卻是已經黑掉的手機屏幕。
恰在此時又亮起來,開始震動。
伊洛絲眨了眨眼,接通。
“還有。”對方不明不白地說。
“啊?”
“已經訂好了。你想去店裡吃嗎?”他問,“等送過去,硬面也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