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實沒有這層意思。俠客水汪汪的眼睛不比什麼荔枝果子可愛得多?
但還是在他臉蛋上親了一親,以資鼓勵。
俠客環勒着她,落葉歸根那樣倒去床頭。伊洛絲靜悄悄的不說話,他便詳細地問了下去,像沒什麼意義的閑聊,“你覺得這代表了什麼?我坐在樹下,研究出了很厲害的東西,遞給你。”
她不太滿意這個姿勢,側了身,頭發也滑下去,躺靠着他的肩。
“這要看情況。”伊洛絲的右手随意搭伏在他左胸,“你總把你厲害的小發明交出去嗎?”
語氣似乎很認真。
俠客低頭看她,不假思索道,“不太可能。”
“但我肯定要展示一圈,炫耀炫耀。” 他笑着眨了眨眼,慢條斯理地解釋下去。
“如果連我都覺得厲害,不小心被拆開了弄壞了,我也沒把握原模原樣裝好。壞在自己手裡,我認栽。”
俠客的表情透出一點無奈,“不過,不給大概和信任沒什麼關系。把後背交給彼此沒問題。但隻要我有一口氣在……你知道那些家夥的破壞力。”
說到這他頓了頓,眸光微潋,“所以,除非有個讓我覺得‘壞了也無所謂’的理由,我才會給。”
伊洛絲順着他的話,流水般自然地問,“你覺得這個場景中的俠客找到了什麼理由?我們是陌生人,甚至沒有對話,隻有一個對視。你居然遞給我了,我竟然接過來了。”
俠客非常配合,垂着眸子,像在思考。
“也許我們那時的狀态很混亂。”他說,“對彼此完全陌生的同時,又矛盾地知之甚深。‘俠客’看見你,就知道你會喜歡它,欣賞它的複雜。也可能他忽然想了起來,原來一開始就是為你折的。”
“欸。”他短促地驚呼一聲,掀開眼皮看她,自己先咧開嘴笑了,“講出來感覺好做作。”
伊洛絲也在笑。
她眼睛彎彎的,聲音柔緩地說,“混亂,是多條并行的世界線在夢裡重合了。就好像…我們在玩一場捉迷藏。”她試圖找出合适的比喻,“卻不清楚對手是誰。你不知道我在幹嘛,我不知道你在哪裡,直到我觀測到你,這時候無數個你坍縮成一個具體的狀态。其實很合理。”
明明是背着光的方向,她的臉龐在笑容裡光彩四溢。
俠客伸手去探,掌心貼着側颌,引導她擡起一點頭,兩人的呼吸又近了一點。
“狀态确定了,但我們沒有交談。”他說,臉上挂着一種可以掏空她的笑,“我記得我的夢裡,我和你說了不少話,時不時故意氣氣你,讓你瞪我。”
伊洛絲的眉輕微地挑起,“你想我瞪你?
俠客承認了,耳尖動了動,“點到為止那種。”
她沒有僵持在這,反而開始回應他的問題,“不需要對話。”她說。指尖輕劃過他胸口,像是無意的觸碰,或意有所指的點按。但望向他的視線很幹淨,清透得一眼就能看見底。
“耳朵很難聽明白。從一個動作中得不到的信息,說一萬句話也未必有用。如果四目相對就能明白,說話是多此一舉。”
俠客捏了捏她的臉,轉過身正對她,垂下頭,鼻尖輕輕碰到她的,又輕又緩地,幾乎是膩味的磨蹭。
他似乎不太認同。
“不全是。”他的鼻息溫軟,吻也不重,可能隻有移到後腦抓着她頭發的掌時不時用了點力,“也不是我的所有話你都不想聽……我知道……”
“……”伊洛絲的腦海裡短暫地閃過工作的影子,确認自己是抵抗過的。
俠客扣着她的手沿布料邊角擠入,指根抵按住她的指尖,像是要教她認識她自己。他的無名指越出她纖指的長度約兩個指節,恰到好處。
“你從來沒讓我失望……”他說。聲音低了,調卻帶笑,“剛剛又在想什麼?”
被窗簾濾過的陽光如同一層柔柔虛虛的織物,輕輕裹覆着她和他。
空空蕩蕩的房子隻有他們倆,俠客一向喜歡聽她說話,這時候不可能讓她安靜。握着她發的手也松了,改去環住肩膀,摟緊了一點。細密的吻落在她側頰,再向上,把快淌下來的眼淚珠子吻掉了。
罅隙裡一绺金光,像聚彙于葉梢下那一點欲落的露裡,垂滴在臉上,壓低了她的睫,半阖的眼裡溢出的水彩染紅了眼角,和頰上蒸出的绯暈連成一片。勾着他脖子的左手緩慢穿過他發間。
應該還沒完全不管不顧,拉下他腦袋的力道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