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伊洛絲都為這種速度吃了一驚。它幾乎是憑空出現的,恐怖的尖刺懸在俠客頭頂上方兩寸,硬毛差一點就能碰到他。粗略看去,哪怕不論巨大的鉗,光它的身子就有三米多長。頭頂的主眼和次眼閃着幽綠的光。
這應該是音速蠍的一種。她有點茫然。這麼大,它之前躲在哪裡?土裡?
球球翻身,沿着伊洛絲的左臂走到她肩上,借更好的視野四下張望。
“卧槽……”芬克斯也吓了一跳,但他恢複得快,探過頭去看,“這是不是能當坐騎啊?”
飛坦和他想到一塊去了,動作還比他利索,起身就走了過去。
“還有東西。”庫洛洛厲聲道。
沙土應聲傳來微弱的振動,餘下幾人霎時站了起來。
“盡量别分散。”
話音未落,四面八方刹那間湧現出無數攘擠的黑影,引得塵土飛揚,像不斷被從地底拉扯出的粗壯鎖鍊,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撲來。
“這是什麼……蟲嗎?”飛坦抽出劍刃,聲音随快速移動的身形變得模糊。耳朵裡聽到的是金屬撞擊聲,卻看見濺射出的粘稠液體,他感到匪夷所思。
芬克斯腳踩着兩個,徒手扯斷了另一隻,同樣被血漿淋了一身。目力所及滿是惡心的肢節蟲,他覺得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
“是幻影蜈蚣。”伊洛絲說。
她控制不了沒有眼睛的活物,早在一開始就跳到了巨蠍身上,擰斷了它的頭,遠程操控拔下來的螫針去屠殺。就這樣還是被濺到了,澡又白洗了。
貓還在她的肩膀上站着,似乎也不想沾上一點。
“幻影旅團打幻影蜈蚣……”她惡狠狠擦掉了臉上的黏液,“是不是很合理啊?”
她一開始想着這蠍子這麼大隻,這個品種又因為強悍,天性孤僻,它們應該會有顧忌,結果那些蟲子完全不在乎它。
再一擡頭……蟲潮已經占據了她的帳篷,裡裡外外。偏偏她的打火機不在身上。
瑪琪和俠客一人接到一個她掰掉的巨鉗。庫洛洛在這種打法下也沒辦法優雅了,裹了半身黏糊糊的黑色漿液,遙遙問她,“它們是為了什麼來的?”
适應了節奏的俠客用鉗子尖端割開一圈淨土,望着并沒有停止迹象,反而越來越密集的蟲潮,他冷靜分析道,“如果我們隻是占據了它們的領地,明知道打不赢,為什麼要一直趕死?為什麼剛剛不來,現在突然來了?”
伊洛絲明白他什麼意思,掃了一眼肩上的煤球。
它穩穩當當地站着,不知在觀察什麼,沒有參戰的意思。
她難以否認這件事和它的關聯性。可是……
“幻影蜈蚣生性怕光,它們在地底築巢,隻在夜晚行動。”她解釋道,“我們的篝火熄滅了,另外,它們剛剛經曆一個漫長的冬天,被饑餓驅使不是不可能。”
庫洛洛聽出來了,她不打算把這隻貓丢出去試一試。
其次……伊洛絲洗澡的時候隻有它在,蜈蚣卻沒去。
莫非近處的火光已經足夠讓幻影蜈蚣忌憚?庫洛洛認為還存在疑點,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
等等,火光。
他忽然靈光一閃,扭過頭對着她喊道,“你說煤球可以制造幻覺對嗎?”
“我不知道怎麼誘導它啊。而且它可能和我一樣隻能……啊。”伊洛絲恍然大悟。
庫洛洛勾起唇,“試試吧。”
俠客側過頭,白淨的臉上挂着幾滴大小不一的墨綠色液體,随動作淌成了線,倒映着一片狼藉的綠眸淺掠過他的側影。
伊洛絲操控尾針懸空攻擊,把煤球抱下來。她注視着它的眼睛,指了指不遠處已經爬滿巨型蜈蚣的汽車,聲情并茂道,“球球,告訴姐姐你想啊嗚啊嗚吃什麼?你看,要被别的東西吃掉咯。”
它看過去,又轉過臉來看她,也不知究竟能不能分辨她神态裡的惋惜,還是單純覺得她笨笨的。不過,煤球沒有想太久,它終究慎重地擡起爪子按在了她胸前,瞳色一點點淺淡下去,直至花紋亮起。
那片烈焰汪洋再次浮現于伊洛絲眼中。
她一手擁着它,一手輕輕擡起,像一場盛大音樂會的指揮家那樣,精确地引導着視野裡火焰的流動方向。
不再重疊的畫面——那一條獨立的火舌被賦予了生命。如她所料地,成為了把虛幻撕出裂口的有力武器。它洶湧地流入現實,帶着真實的熱浪撲面而來,刹那間照亮了人們的臉龐。
與此同時,煤球的瞳紋和幻象一起消失了。它恢複如初的豎瞳倏忽縮小,緊盯着她,甚至忽略了美味的熊熊烈火。
火攻的效果相當可觀。
近處數十條蜈蚣在地上激烈地扭曲彈跳,噼噼啪啪的燃燒聲越來越響,空氣中彌散着炙烤的香氣。
芬克斯不由多聞了兩下。
所有能逃的蟲子都因刻入基因的恐懼迅速退遠,仿佛在重力作用下無可挽回下落的鍊條,迅速沒入地底,消失不見了。
“你真棒。”伊洛絲在它額頭上親了一口。
“我呢?”庫洛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