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活也就那樣了,有些人信我死,有些人要我死,總歸大多數人都是不希望我活的。可惜,這個決定權在我手裡,你們能決定的,隻有自己的性命而已。”
松閑用食指抵在銀簪的末端上,一邊往下按一邊旋轉,在黎近沉悶的呻吟聲中猛然一翹,一節白骨便刺了出來,上面還挂着新鮮的血肉。
“額……啊……”
“你不傻,應該知道殺了我雲氏的人,我不會放過你,不過,你可以選擇死的痛快點,還是活得久一點。”松閑将銀簪往地上一丢,銀簪幾乎是擦着黎近的眼皮插了下去。
“呵呵……”黎近突然發出了瘆人的笑聲,随即身上便散發出了一股惡臭。
松閑的目光凝重起來,手慢慢向懷中伸去。
“呵呵呵……想從我嘴裡套話……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們養蠱一脈的人……還從未……死在……别人手……裡……過……”
黎近強行控制自己的本命蠱自缢了,蠱師和本命蠱本為一體,既同生,亦同死。
看着滿地的膿水,還有滾落到腳邊的眼珠,松閑的臉冷得像座冰山。
這些死士究竟還有多少,不得而知,可他知道,有危險的不僅是自己,更是整個雲氏。
适時,身後墨色橫空,一個黑影執扇懸立,兩隻靈鶴在流動的雲霧中從容展翅,交叉飛旋,将兇猛的巨浪隔絕于水墨之中。
海嘯披着滾滾黑雲,屹立如山,時間靜止般停在半空,像是一頭處在發狂前冷靜期的野獸。
鶴也回首俯瞰,許櫻已經将人群疏散得差不多了,便将扇子一合,向下一點,道:“落。”
靈鶴啼鳴,萬千水墨瞬息間爆染開來,卷起漫天風雲雷電,以銳不可當之勢向下迅速震落。
海浪排空,聲音震耳欲聾,兩隻靈鶴護在岸邊的漁船之上,鶴也站在中央,周身黑墨流動,驚濤難近分毫。
待浪潮退去,天邊放晴,一切歸于平靜。
鶴也笑着對兩隻靈鶴道了句“辛苦”,便将它們收回了扇中。
“咳……”
鶴也的嘴裡傳來了血腥味,眉頭一緊,一股鼻血也流了出來。
“糟……”
剛要擡手擦拭,一塊手帕就出現在了眼前,扭頭一看,松閑滿頭是汗地站在自己身後,那隻手已經開始發抖了。
“謝謝。”鶴也一驚,旋即接過手帕,邊擦邊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松閑心直口快,還未多喘口氣就回答道:“不放心你。”
鶴也微微一愣,又擦了幾下,将手帕疊好攥在手裡,笑着看了松閑一眼。
“我沒事,隻不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放跑了一個重要的人。”
“哦,你是說一個穿着和那些村民一樣衣服的男人?”
“你遇到了?”鶴也瞬間緊張起來,盯着松閑看了許久,确保他安然無恙且确實是本人後,才微微松了口氣。
“嗯,在竹林遇到的。不過他已經死了,而且……死狀很慘,像是自戕。”
“死士。”鶴也搖了搖頭,一擡眼,發現松閑正向自己慢慢湊近,急忙向後退了一步,“你……”
“沒擦幹淨。”松閑笑了一下,伸出手把鶴也嘴唇上方殘留的血迹抹掉了。
隻是這動作極緩,不由得讓人有些慌亂了。
“嘿嘿,現在我可是見過大人窘迫的一面了,若是大人哪天不要我,将我踢出禦靈府了,我可不保證會不會添油加醋地将此事大加宣揚哦。”松閑眼笑眉飛,一臉的不正經,用最不像威脅的語氣威脅着鶴也。
鶴也無奈地笑了一下,眼前這個人來路不明,可也正因此,他要将他留下來。
有時遇上某個人即是天意,他來定有他的道理,接住這份因果,是聚是散皆是緣,是福是禍誰也不談虧欠。
或許,許多原本沒有結果的事,因此得以終了。
松閑關懷道:“大人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鶴也搖了搖頭:“先去竹林看一下吧。”
“他都已經死了,還去竹林做什麼?”
“沒準能尋到有用的信息,我不想錯過。”
松閑看着鶴也手中的手帕,目露憂色道:“你……真的沒問題?”
鶴也眨了兩下眼,笑道:“咳口血而已,無妨。”
“好吧,不過這邊搞了這麼大的動靜,隐龍肯定也坐不住了,估計就在往這邊趕呢……嘿,某人還真不經念叨……”
話罷,隐龍神色匆匆地趕了過來。
眼尖的人可以發現,他在最近的那幾塊落腳的瓦片上,還小小崴了一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