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芝自信揚頭：“南區七号書架第一層右數第十三個，奶奶，這可難不倒我。”

俏婆婆推了下眼鏡，笑得深不可測：“那《奇門陣法外編》呢？”

“北區五号書架，第八層從左……從左……不……是從右……”

小芝原本窮極無聊的臉上現出茫然的神态，慢慢紅了起來。

“第八層……從右數第十……不，第十一個。”

“錯啦，那是《奇門陣法下卷》，《奇門陣法外編》在第九層中間《破陣曲前傳》的左面。”俏婆婆糾正道，語氣中并無訓斥之意。

“是我記錯了，奶奶。”小芝有些沮喪，忽然又反應過來，急道，“奶奶！《奇門陣法外編》怎麼會放到第九層上面去？”

“哦，是我上回拿着翻看，結果有急事要出去，一不小心放錯了地方。”俏婆婆笑着擺擺手。

“奶奶！”小芝氣鼓鼓的，“鶴大人帶來的杏幹不給你吃了！”

俏婆婆叉着腰，将佝偻的身子向上挺了挺：“臭孫兒，你倒反天罡哇，奶奶我這是鍛煉你，想熟記每本書的位置，你還有的學呢。”

小芝做着鬼臉，将頭一扭：“哼，我不管，今天芝麻糖和杏幹都沒你的份！我去倒茶了。”

“你這臭孫兒！臭孫兒！”俏婆婆氣得直跺腳。

看着祖孫倆的相處模式，鶴也習以為常，雲銜則覺得有趣，能這樣拌嘴的關系，必定是相當融洽的。

等俏婆婆轉向兩人時，雲銜的臉上略微閃過一絲疑惑，因為這個“俏婆婆”和“俏”沾不上一點關系，就是放到人群中會變成路人的那種長相，多看幾眼也不會有什麼很深的印象。

“怎麼？是覺得老太婆我長得不夠漂亮？”

雲銜的眉毛強烈抖動了一下，他自覺剛剛的表現沒有外露，竟還是被俏婆婆看出來了。

雖然那些想法是事實而并非無禮，可雲銜還是覺得羞愧，忙低頭道：“晚輩不敢。”

俏婆婆走到雲銜面前，擡頭看着他緊張的臉色，笑了起來：“瞧你，奶奶我就開個玩笑，看把你吓的。”

雲銜一愣，第一時間先是看向鶴也，鶴也笑着點了點頭，他這才放松一些。

俏婆婆攏了攏花白的頭發，慈祥地看着雲銜，眼神裡還有那麼些小得意。

“别看奶奶我現在這個樣子，年輕的時候可有不少人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想當年啊，真是給我造成不小的困擾呢。”

俏婆婆的眼睛亮亮的，像剛澆過水的玫瑰，水珠折射着微暖的陽光，熱情又溫存，還有她唇角的一顆黑痣，不大不小，如同珍寶，平添了幾分令人挪不開眼的魅力。

雲銜相信俏婆婆所說都是真的，于是道：“奶奶當年風華絕代，晚輩遺憾不曾親眼見過，可如今在您的身上，也依舊可以瞧出幾分令人着迷的影子。”

俏婆婆聞言大笑，臉上還飛上幾朵紅雲。

“哎呦乖乖，你可真會說話，比我那臭孫女強多了，我看看，嗯，模樣長得也俊俏，要不要當我的孫子呀？不過我好像沒見過你，你是誰呀？”

雲銜被問得一愣一愣的，還沒回答就聽到俏婆婆接着問道：“你又是誰啊？”

鶴也俯下身，伸出手擋住了自己的額頭，溫柔地說道：“奶奶，我是鶴也呀。”

至于為什麼要擋住額頭，是因為俏婆婆和鶴也第一次見面時是冬天，在大門口，鶴也未摘鬥篷，遮住了額頭，所以俏婆婆對沒有額頭的鶴也記得最清楚，鶴也每次來介紹自己時也會遮住額頭。

俏婆婆盯着鶴也看了一會兒，腦海中快速比對，終于想起了這個人。

“哦！小鶴呀，哎呀你都多久沒來了？你看看我，又忘了。”

“是有些日子沒來了。”鶴也邊說邊拉着雲銜，彎下腰介紹道，“奶奶，這是雲銜。”

俏婆婆轉過身，雲銜笑着喊道：“奶奶好。”

俏婆婆笑逐顔開：“嘴甜的小雲！行，這回奶奶我肯定記住了，哎呀，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啊……”

俏婆婆拍着雲銜的胳膊，慢慢又變成握住，她看着他，每一次眨眼都仿佛四季輪轉，往年的記憶一頁頁翻過，那些折了角的日子早已泛黃，卻又因映在瞳孔中的人再次變得嶄新無比。

“奶奶，又忘記鶴大人了是不是？”小芝端着茶水過來，不忘調侃了俏婆婆一句。

俏婆婆立刻皺起了眉，氣呼呼地回頭反駁道：“這是小鶴，這是小雲，誰說我忘記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已經認了小雲當我的孫子了，你的地位怕是不保了。”

“誰稀罕。”小芝吐了吐舌頭。

“你這臭丫頭，你……你要氣死我啦！”俏婆婆從桌子上拿起一本書就開始打小芝的屁股，可每一下都不重，跟過家家一樣。

“好啦奶奶，鶴大人他們來肯定是有正經事，還是快點進入正題吧。”小芝把茶放好，又把椅子拉出來，将上面的墊子拍平了些，“您還請上座。”

“好奶奶不跟臭孫女鬥。”俏婆婆哼哼兩聲。

四人落座。

鶴也直截了當道：“奶奶，你知道借妖力輔助以達返老還童的術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