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西洲端進來一杯黑色的藥,散發着濃濃的苦味和鐵鏽味。
“來,把藥喝了。”南西洲徑直走到淩逸面前,把杯子抵到淩逸嘴邊。
“……”
淩逸呼吸一口這個藥味就感到十分窒息。
他是不會喝的,不想折磨自己。
但沈河州和南西洲都在盯着他。
淩逸抿唇不喝,伸手接過,看了看兩人,商量道:“放一會,涼了再喝。”
南西洲歪頭打量了一下熱氣騰騰冒着白煙的藥,他感覺溫度差不多,但對小朋友來說可能還是燙了。
他點頭,擡手摸摸淩逸的頭:“行,那放涼了記得喝。”
淩逸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點頭。
沈河州擡腕看了眼通訊手環,決定走了。
他最後又一次把手搭在了淩逸肩上,看着他的眼睛,認真開口:“記住我的話沒?”
淩逸仰頭看他,點頭:“記住了。”
“好,那我走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可以出去。”沈河州叮囑,又補充:“今天身體有什麼不适的地方都記得來找我,跟我說。”
淩逸接着點頭。
沈河州又将目光投向南西洲:“就你一個人閑,給我好好的帶孩子,這點小事要是都一塌糊塗,那就把商淮換上來。”
“!!!”南西洲睜大了眼睛,“又拿商淮那小子壓我!”
商淮,是封眠帶的第一任學員中最優秀的那個,算得上是大師兄的位子。
每次南西洲偷懶,沈河州就會威脅着要讓封眠用商淮換了他。
雖然都心知肚明不會換的。
淩逸倒是很好奇,相對于南西洲,他還是更喜歡商淮。
南西洲一眼就看出了淩逸的心思,立馬推着沈河州讓他走:“你走你走,你趕緊走。”
沈河州順着他的力道擡着步子往前走,低低笑着,“好好幹沒獎勵,幹不好就換人。”
南西洲:“……”
沈河州說完立馬就走了,似乎是怕南西洲揍他。
房間裡隻剩淩逸和南西洲,安靜下來。
南西洲坐在淩逸對面的床位上,無聊的抖着腿:“其實飛船上沒什麼好玩的,要不你看會動畫片,然後吃飯睡覺,明天出去玩。”
南西洲本人似乎覺得很可行,轉身去拿遙控器,然後打開了面前挂着的虛拟屏。
播放的是《小紅魚曆險記》。
看到那條紅鯉魚的時候,淩逸眼神明顯一亮,然後就被吸引住了,坐在床上抱着腿,認真又安靜的盯着看。
通訊手環上傳來“滴”的一聲,南西洲低頭看去,一下子就皺着眉站起來了。
周微文給他發消息:【急事,來我房間。】
“呃……那個,淩逸啊,你自己在這看哈,我有點事,指揮官找我的事,我去去就回。”
他一邊說着一邊已經往門口走了。
淩逸自然是不攔的,他點頭,目送離開。
“這個可以語音控制,你不想看就換一個,還有那個藥記得喝!”
南西洲又胡亂叮囑了兩句,随後出了房門,把門帶上了。
淩逸看着關上的門,安靜了兩秒,确定南西洲不會回來後,就立馬下床,拿起一旁的藥走到了衛生間。
早上南西洲教過他衛生間怎麼用。
他麻溜的把藥都倒進洗漱池,然後放水沖掉,順便把杯子洗幹淨。
做好一切後重新躺到床上看電視。
動畫片裡講的是四個小夥伴一起外出冒險,拯救家園的故事。
淩逸想起了姜臨三人。
他們四個,算朋友嗎?
不是洛林星系那種“以你死,換我活”的朋友關系,而是像動畫片裡一樣,“我們是一家人”的朋友。
“……”
他想阿星了。
……
“嗯……寶貝,别急……”
昏暗的房間裡,沒開燈,隻能隐約看見門後的兩個人影。
南西洲被周微文壓着按在門闆上,周微文正瘋狂的吻着他。
手也不老實的去解作戰服。
“怎麼易感期提前了?嗯?”南西洲一邊任由着他吻,一邊柔聲詢問。
周微文呼吸混亂急促,停下了親吻的舉動,似乎找回了些理智:“上次指揮官中的毒,我試了一下,想找一下那是專門針對指揮官還是普遍性藥物。”
南西洲扶着他漸軟榻的腰身,問:“試出什麼結果了?”
周微文揪着南西洲的領口往下拽,低聲:“我和指揮官沒有可比性,他是忍者,我不是。”
“噗。”南西洲笑了,低頭覆上那層溫熱。
南西洲抱着周微文往前走,目标是周微文身後的大床。
當周微文被壓到床上時,他迷離的眼神再次清明,突然就捧住南西洲的臉,啞着聲音:“隻要個臨時标記,我有事,快一點。”
南西洲剛火熱起來:“快一點?這不是為難人嗎?”
周微文臉頰一紅,皺眉别過視線:“所以說隻要一個臨時标記,其他的都不用。”
“……”南西洲不爽了,他已經從一開始還能被滿足的工具人變成了用完就丢的工具了嗎?
不把他當男人,也不把他當人。
“周微文,你……”南西洲剛想說出威脅的話。
“以後,算在以後,今天真沒時間。”周微文讨好似的啄了下南西洲的唇。
南西洲一下子被順毛,低頭纏磨:“好,那再親一會。”
“嗯……”
“……”
被臨時标記後,周微文有點神情恍惚,南西洲從身後抱着他,輕輕的捏着手,又吻吻後頸。
“我在呢……”南西洲輕聲說着。
Omega被标記後會出現虛脫和恍惚的不适,這個時候,需要Alpha提供不斷的安撫。
周微文空白着大腦,沉默了幾秒才低低回應。
“嗯……”
“我在抱着你。”
“嗯……”
“我不會離開你。”
“嗯……”
“寶貝,和我結婚吧?”
“嗯……”
周微文嘴比腦子快,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時,立即話鋒一轉。
“滾。”
“啧。”南西洲笑了下,然後一口親在後頸上,力度微重,“那我們這算什麼關系?”
“合作夥伴。”
“嗯?”
周微文呆愣:“你易感期我幫你緩解,我易感期你幫我緩解,我們是合作夥伴關系。”
南西洲挑眉輕笑了下,湊上去吻了吻周微文的耳垂:“那你還有其他合作夥伴嗎?”
周微文皺眉:“沒有。”
他又反問:“你有?”
他已經攥緊了拳頭,隻要南西洲說有,他就一拳把人砸暈,然後把他強了,反正自己又不是沒有工具。
南西洲笑着回他:“我一直是個守身如玉的純情少男,是你把我拉上了合作夥伴這條賊船。”
“聽不懂。”
“當然隻有你了。”南西洲擡起周微文的手,輕捏着他的中指。
“那你能娶我嗎?”
周微文比中指:“滾。”
感覺差不多緩好了,他便拿開南西洲的手臂,起身。
“回到你的崗位,做好你的事情。”
周微文一邊走着一邊整理衣服,把拉下來的高領重新豎上去蓋住腺體。
他劍眉星目,五官端正鋒利,配上寸頭,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冷硬不好惹。
周微文出生于軍事世家,從小在軍營長大,天賦極高,也很天道酬勤,所有人都很看好他,所有人都覺得他會在十八歲時分化成Alpha,為他的單兵生涯再添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十八歲成年時分化成了Omega,而且身體還日漸瘦弱,病症纏身,難挑單兵重甲。
似乎是天妒英才,天之驕子觸手可及的榮耀轉眼煙消雲散。
他像一個被奪了氣運的主角,隻能屈居文官。
但真正的驕陽怎麼可能會因為烏雲的遮擋而失去光彩?
他從來沒有因為分化成了Omega就自暴自棄放棄自己的夢想。
周微文和南西洲從小一起長大,竹馬之交,他一直把對方當好兄弟。
然後十八歲這年,他分化成了Omega,而南西洲分化成了Alpha,兩人的關系就此變更。
家長們大手一揮,直接給兩人排了婚約。
好兄弟轉眼就要變成丈夫。
他接受不了。
他接受不了他的雄心壯志都要屈從于一個後天分化的第二性别,父母希望他褪去軍職,回家養育後代。
他更接受不了昔日共同日天日地的好友要轉來(*)他。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他接受他的第二性别,但他不會接受他從小許下的雄心夢就此打住。
南西洲見周微文起來了,也緊跟着坐直身子,語氣吊兒郎當卻滿是關心:“好,身體不舒服了記得找我,今晚我還來,不幹别的,就抱着睡覺,行嗎?”
周微文腳步頓住,眸光顫了顫。
每次易感期,他晚上都難受的睡不着,但他不說,除非是實在受不了才會讓南西洲來。
但是他一來,兩人就必定要做。
他覺得大晚上把人叫過來,要是不安撫一下實在過意不去,而南西洲是以為他真的需要。
兩人就稀裡糊塗的做了又做。
一個以為對方沒被安撫好,一個以為對方還需要。
周微文不拒絕,南西洲也不詢問。
但是上次易感期,屬實他沒控制住。
哭了。
疼是一部分,還有就是……感覺很難過。
南西洲終于知道他隻是難受的睡不着,并不是想那啥。
周微文哭着:疼死了,你每次都來那麼多次……
南西洲無辜:你不喊停我以為你需要……
周微文哭的更厲害了:你又沒問我,而且我說得出來話嗎!
南西洲見周微文頓住腳步,便立馬站起身,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輕聲說道:“我保證,就抱着睡覺,就算要那什麼也絕對先問你。”
周微文:“……”倒也不必。
“知道了。”
他撂下一句話,便再次掙開南西洲的懷抱,推門出去了。
……
“所以,指揮官的意思是,内部有叛徒走漏風聲?”
封眠正坐在辦公室裡,面前的電腦上投射着神燈安全局局長雷蒙的臉。
他們在進行遠程工作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