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關門，華成岚看着電梯鏡面，完全看不到身後的姚音華，他把自己藏得不漏一個衣角。就像這個人憑空消失了。

電梯到13層，華成岚和郭曼如一起下了電梯。

郭曼如似才想起來，她轉過身，“哎，等會。”

華成岚也轉過身，發現姚音華戴上了墨鏡。晚上，在電梯裡，他戴上了鬥篷帽子和墨鏡。一張臉，擋了多一半。

姚音華就那麼靠在電梯壁上，并沒有上前按住“開門鍵”。

“明天我和華總回北京，果冉和田牧飛都留下。總決賽的衣服明天他們送過來。如果有什麼變動，給我打電話。明早——”

電梯門關了，郭曼如的話沒說完。

“你看，這什麼脾氣。”郭曼如指着電梯說。

待郭曼如朝前走時，華成岚又回頭看了一眼，電梯上行到16層。

姚音華進到房間，徑直奔向行李箱，拿出了三本書——一本僞滿曆史，兩本愛新覺羅家族故事。

他抱着書，倚靠衣櫃滑下來，坐在地上。沒摘帽子，沒摘眼鏡。

這一夜華成岚睡得不好，始終半睡半醒。

姚音華帶着墨鏡靠在電梯裡的畫面，一遍遍在他眼前閃現。

他拿開郭曼如的手臂，輕輕下床，躺到客廳沙發上。内心和腦子一起刮龍卷風，攪得他難以入睡。

華成岚和郭曼如是下午的飛機，一直到中午他離開酒店，他都沒見到姚音華。

金梁不回去，要在這裡玩幾天，然後看總決賽。他羨慕金梁的灑脫和自由。

兩人在機場候機，郭曼如和他說了很多工作，其中姚音華的最多。

“如果總決賽得了冠軍，第二天辦慶功宴。如果——”

“不管得什麼名次，都辦慶功宴，第二天就辦。清源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我想還是以遊京文化的名義辦好一些。挂我們的名頭，做完了撥款給他們。”

“好。”郭曼如在平闆工作簿上寫了一行字，又接着說：“他月底要進組，進組前，他要做四個代言的外場活動。隻有一個在北京，就是永晖商廈開業，到時你也要去。”

“嗯。”清源集團投資了這個商廈，開業剪彩小叔讓他去。

“昨夜他就上了熱搜第一，估計又要挂兩天。那些品牌商都不會錯過這波流量。”

“我們和清源都省了很多宣傳費用。”

“那倒是。”

“他上次來長沙沒帶田牧飛，以後讓他都帶着。”

郭曼如停下了筆，側頭看着華成岚，華成岚也看着她，她轉回來，“嗯”了一聲。

把田牧飛從姚音華個人聘請，轉成遊京文化的員工這件事，她當時是不贊成的。

姚音華為出行方便，在自己家樓下給田牧飛租了一套房子。即便姚音華沒有工作不出門，公司也不能調動田牧飛。這于公司管理不合理。

當然，姚音華自己并沒有要求公司承擔，本來就是他自己要聘得私人司機。

華成岚卻堅持要轉回公司承擔。

她收了筆，收起平闆，收起手機。兩人之間安靜了會兒，她才開口：“成岚，我想和你住在一起，像平常的情侶那樣。”

華成岚回國兩個月了，他一直沒提這件事。

他們之間的事情，一直是郭曼如主動。

當初，郭曼如主動追求他。

當他長時間不能回國，郭曼如飛去首爾看他。

兩人之間打電話，也是郭曼如打來的多一些。

郭曼如大他三歲，就這樣一直帶着他，走在他前面。

同居這件事，在兩個月以前金梁已經提醒他了，但他不想提，不想一起住。

華成岚沒有回避郭曼如的目光，但他沉默了，他的沉默時間早已超過了正常的反應時間。

郭曼如先收回了目光，她微垂着頭。

機場工作人員來了，“華成岚先生，郭曼如女士，可以登機了。”

郭曼如站起來，向前走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落地北京，華成岚讓司機先去郭曼如家。

郭曼如自己住在一個高層小區，她把華成岚的車牌錄入了門禁系統。華成岚沒在這裡住過，每次都是進入地下車庫，放下郭曼如，在車庫裡繞一圈便出來。

車子停到地下車庫電梯口，郭曼如下車。她背對車身，站了一會兒。

華成岚在車裡看着她，她沒有轉身沒有說話，繞過車尾，上了電梯。

華成岚看着電梯關門上行，對司機說：“走吧。”

回到自己的大平層，已是晚上6點。

他把手機從水吧台面的一頭，推到另一頭。換手，又推回來。然後，撥了一個電話，無人接聽。又打一遍，無人接聽。他放下手機，去洗澡。

從浴室出來，接着打，這次通了，“華總，我是果冉。”

他再次看看手機号碼，“姚音華呢？”

“除非他自己主動用電話，否則手機都在我這。”

“電話别挂，給他送去。”說着話，華成岚戴上了藍牙耳機。

他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是開門關門聲，等了一會兒又傳來敲門聲。果冉在裡面說：“田哥，你給音華送一下手機。華總找他。”停頓了一下，果冉又說：“你再看看他吃飯沒，剛才餐送上去了，他早晨中午都沒吃。”

華成岚皺起了眉。

田牧飛應是堵住了手機話筒，華成岚聽不到聲音了。

他仰靠在沙發上，拿一支雪茄頂在人中上。

“喂。”耳機裡傳來姚音華的聲音，華成岚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