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立為笑着拍了拍華成岚的肩膀,驅散了剛剛的悲傷情緒,“你們好歹也談這麼久了,你還問我?”
“你說說。”
“喜歡的人,就是讓你牽腸挂肚,讓你生氣暴躁,讓你想擁有她。”
華成岚驅車回自己的大平層,夜幕降臨,車窗半落,吹進來的風吹不散小叔的那句話——喜歡的人,就是讓你牽腸挂肚,讓你生氣暴躁,讓你想擁有她。
爸爸胃癌複發去世,葬禮後第二天,媽媽跳樓自殺。當時,他八歲。
外婆不和他提媽媽的事,他也不敢提。外婆怕他哭,他怕外婆哭。
後來,小叔頻繁犯病,爺爺把他接回華家,那時他十歲。
小叔哄他,“媽媽不是不要你了。是她太愛爸爸了,她控制不住自己。”
他那時太小,似懂非懂。
對于爸爸媽媽相處的日常,他的記憶很模糊。
當他和郭曼如在一起時,他覺得,可能愛情就是這樣吧。他們似乎和别的情侶,沒什麼不同。
如果是兩個月前,小叔和他講“牽腸挂肚”這套理論,他不信。
如今,他信了。
一周不過七天,三天過去了,姚音華總決賽的歌曲還沒定下來。
華成岚、郭曼如、餘柏、徐道、節目組導演,他們就像商量好一般,不敢打擾姚音華和洪川,每天一個電話打給果冉和雷子。
姚音華定得規矩,無特殊情況,天黑後,郭曼如和果冉不能去他房間。所以,上次華總那麼兇,果冉也是讓田牧飛去房間送手機。
這日午飯後,果冉敲了姚音華的房門。
進門一看,姚音華在書桌上寫大字,書桌一角已經摞起了一沓。好一派悠然自得,歲月靜好。
李靈琨十二歲倒倉,十三歲拜師畢谷雲,十六歲才重新登台。
他嗓子沒恢複,畢谷雲除了帶着他學戲文,還讓他學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到十六歲時,他的字已經寫得很好了。
如今,為了接觸白鳳林,他再次提筆。
果冉看着他寫字,“郭姐一上午給我打兩個電話,問我歌曲定下來沒。你這麼悠閑。真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姚音華想到溥儀在日本人的護送下,偷偷摸摸跑去天津衛這件事。他笑着說:“其實皇帝也急,隻是我們不知道。”
“反正,你是不急。”果冉歎口氣,“我隻在當年高考時,感受過這種壓力。”
果冉說高考,他想到了科舉。他小時候,考過科舉、中進士的人,都是官老爺。
當成逸留洋回國,已經沒有科舉了。北京城也有了大學。那時從大學出來的學生,做官、做軍閥參謀、做教書先生,比這個新世界更重視讀書人。
果冉小心提議,“算今天,算總決賽當天,隻有四天了。要不,你自己定個歌曲,先練着?”
“不急。等洪老師定。”
“現在連清源集團公關部都急了。”
“那又如何?”
雷子的情況,并不比果冉強。
他已經陪着洪川熬了三個大夜了。
他眼見着洪川寫下來很多曲子,一條條寫下來,像講課般給他一條條分析,然後再一條條删除。
洪川說:“不能寫新歌。新歌再好也是陌生的,不利于獲得觀衆好感。《鴛鴦戲》這種四種唱腔的,也不行。水平太高,觀衆聽不懂。姚音華自己的歌,唱唱跳跳看看熱鬧行,這種歌唱比賽,不行。必須選一首如《十年之間》那樣的歌,大衆聽得懂,旋律強,有高音。”
雷子要熬崩潰了,他小心勸說:“川哥,沒有十全十美的。要不,你先選一首,我陪他練着?”
洪川喝口咖啡搖搖頭,“不行。必須要配得上他的嗓子。”
洪川這個标準,最是無解。什麼叫配得上?隻有他自己知道,連姚音華都不知道。
金梁拎着下午茶來了。洪川立刻扔了雷子糊弄他的速溶咖啡,拿了金梁帶來的現磨咖啡。
金梁自來熟的找地兒坐,“這氛圍,我熟。熬論文的時候,空氣裡就是這個味兒。”
雷子苦笑,“什麼味兒?”
“有個火星就能爆炸。”
洪川被他逗笑了。
金梁湊過去,“譜子我不會,打字我熟練工。我幫你打字不?”
“我謝謝你。”洪川繼續“大海撈針”。
節目組給洪川安排的工作室是一個套間,裡間是練歌房,外間是休息室。
套間裡外的燈火,又燃了一夜。淩晨時分,“就這個了!”裡間練歌房的洪川一嗓子,喊醒了在外間沙發上睡着的金梁和雷子。
雷子沒睜眼,迷迷糊糊的想,行,什麼都行,隻要你定了就行。我也要熬不住了。
金梁起來,喝口水,醒了醒神,去了裡間。洪川給他聽這首歌的原唱。
聽完一遍,金梁問:“姚音華也這麼唱?”
洪川搖搖頭,“不。肯定要改,但具體怎麼改,明天我問問他再定。”
“每個音樂制作人都像你這麼尊重歌手,量體裁衣嗎?”
洪川笑了笑,“姚音華嗓音和唱腔的特色,如果不表達出來,就是我這種角色的失敗。”
金梁晃着轉椅,看着洪川在譜子上寫寫。
第二天上午,果冉和田牧飛陪着姚音華來了。
他們剛進來,郭曼如的電話也來了。果冉到一旁接電話。
郭曼如問:“洪老師選了幾首歌?”
果冉答:“一首。”
把今天算着,距離總決賽還剩三天。洪川隻選了一首歌。
郭曼如無奈,“辛苦你了,這幾天多順着他,讓他好好練。”
果冉心想,可不是順着嗎,大家都急得火上房了,昨天姚音華還繞街買硯台去了。
放下電話,金梁和果冉打招呼,“嗨,小助理。那個哥們好酷。”他指了指坐在門邊的田牧飛。
果冉笑笑,“天下第一酷。”
雷子對金梁說:“上次我說這哥們好酷,郭姐說當初三個人面試,姚音華沒說話,看了一眼,便定了他。”
果冉說:“音華看眼緣。”
金梁對果冉笑嘻嘻,“他眼毒。”
洪川點着譜子對姚音華說:“中間這一段,用念白。其它部分,兩種唱腔切換。你試試,怎麼舒服怎麼換。”
金梁第一次聽到“怎麼舒服怎麼換”的唱法,唱歌這麼随意嗎?不該是為了比賽,怎麼高級怎麼唱嗎?上次四種唱腔都沒聽懂,這會又加念白?
洪川和雷子帶着姚音華進了練歌房,金梁被關在門外。他在門外嘀嘀咕咕一通,轉去找果冉玩。